行軍之際軍士敢有搶虜民財至十貫以上者,許掌令官斬首示眾,以立軍威。
頭目縱容軍士搶掠至十人者,罷職充軍,許掌令官別選頭目代領。
搶掠二十人以上至全隊者,梟首營門,軍士並皆處死。
掌令官除了負責傳遞總兵官及上司的指揮命令以外,還對作戰不賣力,思想有問題的軍士,進行物理說服,讓他們痛改前非,幡然悔悟。
而朱祁鈺對掌令官頗為期待,因為傳令的需要,這些軍卒多數都識字。
朱祁鈺希望對他們掌令官進行全面的控制,以達到某種程度上,對軍隊的高度控制。
掌令官們,履職三年以上,如果沒有任何的越權行為,可以加入錦衣衛編制。
這算是朱祁鈺打算把錦衣衛建到百人隊上的手段。
朱祁鈺在京師講武堂專門留下了一排設有院牆的房舍,掌令官會單獨居住、用餐、和上課。
而給他們上課的,也有是朱祁鈺本人。
他對京營再熟悉不過了,十團營大規模集訓的時候,他在這里住了超過一個月的時間,每天在泥地里摸爬滾打,端著長銃,一站,就是兩刻鍾。
這里除了多了這三路四進的校本部以外,就沒有多余的建築了,但是在專設的掌令官營舍,則是新建的地方。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大德廣行,行德澤軍民且名揚。」
「日月高懸。」
朱祁鈺站在掌令官講習堂的門前,讀了楹聯,這也是他親手寫的。
朱祁鈺在朝議上提出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並沒有切實的答案,也沒人回答這個答案。
那就是大明的軍士被私役,卻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能自認倒霉,或者直接認做這些軍將們的家人奴仆。
大明的將軍們,到了明末,哪個不是義子過千,徒孫過萬?
軍官肉刑私用,貪墨軍餉、私役軍士之風,屢禁不絕。
御史之前也曾經反應過來此類的問題。
比如都察院曾經要取消太監監軍,因為太監監軍,將權不專,反為所制,於謙和石亨對此就持有反對意見。
比如徐有貞任左都御史,都察院總憲的時候,也曾經提到過:伯侯無將略,不恤人難,士卒嗟怨,軍政廢弛,殺良冒功,但是都察院的目的是攬權,讓各地的巡按御史,核實軍功再報。
軍隊的確需要監察,作為人類社會活動史上,最精密的大規模殺人工具,軍隊的底色就是暴力的。
大家都知道這里面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並且非常慌,但是始終找不到一個解決的辦法。
自古軍隊就有監軍、虞侯、觀軍容使等等職務,如同大明的掌令官一樣,他們都有掌令官的類似權責。
馬上打天下的時候,好說,畢竟皇帝整日泡在軍營里,和軍隊同吃同住,那么天下軍隊就是皇帝的私人武裝。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軍隊可以是你皇帝的私人武裝,那為什么不能是將領的私人武裝呢?
下馬治天下的時候,老皇帝在還好說,老皇帝一走,新皇帝繼位,那無論是監軍、虞侯、觀軍容使都是皇帝的家奴。
皇帝都遠在天邊,一個家奴派過來,怎么和整日里與士兵同吃同住抵背殺敵的將領,爭奪人心呢?
下馬治天下的時候,歷朝歷代,不約而同的興文匽武,崇尚文治,偃息兵戎。
大宋是一個極端,直接整成了重文輕武,被人按著打了一輩子,受盡了窩囊氣。
但是大明,此時也正在慢慢的形成這種風氣。
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大明的軍隊需要監管,但是這監管卻不能讓軍隊之外的人去做,軍隊是一個國家的脊梁,如果有人騎在軍士的頭上,作威作福。
那軍隊跪了,大明也就跪了。
大明皇帝也只能和群臣們撕扯到大家都下不來台。
比如嘉靖皇帝和朝臣們為了兩百萬兩,撕扯了好幾年,最後也只拿到了20萬兩。
嘉靖大怒言道:朕的錢,他們拿走一百八十萬兩,朕只拿二十萬兩,朕還得謝謝他們!
跪著賺錢,寒磣,很他媽寒磣!
朱祁鈺別的本事沒有,抄點方法論的能力,還是有的。
掌令官是一批整日里和軍士們同吃同住,抵背殺敵的人,他們除了掌令官的本質工作之外,朱祁鈺將會給掌令官以風聞言事之職。
錦衣衛衙門里可是養著不少的文吏,整理點線索和情報,干這個活兒,極為合適。
那整飭軍務這四個字,便要讓掌令官們,落到實處去,不能十七禁五十四斬喊得震天響,但是卻落不到實際。
朱祁鈺對掌令官的最大要求,就是…忠誠!
絕對忠誠於大明,絕對忠誠於大明的利益。
新朝雅政已經全面鋪開,到底能不能持續下去,能持續多久,完全看朱祁鈺這個皇帝能撐多久。
但此時,朱祁鈺的身上,還蒙著一層巨大的陰影。
這兩日,朱祁鈺一直在釣魚,就是希望把魚釣出來,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