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咱們去哪兒?應天府嗎?(2 / 2)

幸好,襄王朱瞻墡,是個大明白!

羅炳忠到了驛站之後,拿著襄王那道奏疏,目光流轉,並未送信,因為他察覺到了驛站不是很對勁兒。

全都是生面孔不說,這些人腰間都帶著短兵,羅炳忠立刻回府,高聲說道:「殿下,殿下!我們現在就走!再晚點,怕是要…」

羅炳忠目瞪口呆的看著襄王,因為他的襄王正在准備登車了。

這也太快了吧。

朱瞻墡確信的說道:「愣著干嘛,快走啊!孤不怕叛軍,怕那大皇帝不讓孤進京啊,快快!」

朱瞻墡的立刻啟程,壓根不是明天或者再等等,而是說走就走!

襄王府的十幾輛車在官道驛路上狂奔,襄王府有錢,鐵冊軍人人有馬,這從襄陽到京師自然需要很長的時間,走到了河南南陽府的時候,驛站終於變得正常了。

奏疏終於送進了驛站之中,向著京師狂奔而去。

奏疏如同長了翅膀飛入京師的時候,數百人的騎卒,馬蹄聲陣陣,趁夜色狂奔到了漢水河畔的襄陽,一眾騎卒,來到了襄王府。

但是襄陽府已經人去鏤空,只有過去的繁華昭示著這里曾經是何等的盛景。

朱瞻墡是個大明白,他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有人聯系到他的府上,說明有些人,已經喪心病狂了。

「駕!」一種騎卒看了眼空無一人的襄王府,只能嘆息,打馬離開。

而此時濟南府的會昌伯也在搬家,只不過和襄王府不同的是,他們乘著夜色,打死了看守的三名錦衣衛,一路向難,直奔南直隸而去。

會昌伯的目的地是徐州。

只不過車上的孫忠,卻是氣急敗壞的指著自己的兒子憤怒不已的說道:「你要做什么?是要回京嗎?」

「我跟你說,我不回去!到了京師要住官邸,那跟蹲天牢有什么區別?想都別想!」

孫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暗中做了些什么,他還以為形色匆匆,是奔著京師而去。

他才不想回京受大皇帝的氣。

孫繼宗笑著說道:「咱們去徐州,然後再到應天府,孩兒聯系了幾個人,准備到應天府共舉大事。」

孫忠眼睛瞪大,愣愣的問道:「去哪兒?」

「應天府啊。」孫繼宗理所當然的說道。

孫忠立刻意識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說道:「孫繼宗!你要做什么?難道要謀反不成嗎!」

孫忠自詡自己是個陰謀家,而且是個聰明人,這一點上,他的自以為的確是如此。

比如他就不參與到密州私設市舶,躲過了孔府顛覆這一劫,比如他發現銀幣鑄出來無法以假亂真,立刻就停了這檔子找死的事。

事實上,孫忠沒有膽量謀反,但是借著謀反的賺錢的膽子很大!

但是他從未想過謀反,但是他的兒子,卻要謀反了。

孫繼宗搖頭,平靜的說道:「孩兒哪里敢謀反啊!這是要奉天靖難,朝中奸臣難制,誓以死清君側。」

孫忠不停的伸出了手,連續點了幾下孫繼宗,駭然的說道:「你這是呀哦我們會昌伯府絕嗣啊!你甚至可能會牽連到太後!你知道嗎!混賬東西!」

孫繼宗眼神里閃過了陰鷙,他滿是疑惑的說道:「父親,大皇帝登基至今,始終沒有給汪皇後的父親汪瑛任何的爵位。」

「父親,這正常嗎?他大皇帝做事一板一眼,既然不給汪皇後的親族授爵,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遲早有一天,大皇帝的刀會落在咱們的頭上,左右不過是橫死,還不如反了他!」

孫繼宗面色極為猙獰,他一直在等待著大皇帝給汪皇後親族授爵位,但是時至今日,皇帝除了給武勛授爵以外,從來不給外戚授爵。

他們這外戚,再不動手,大皇帝的刀子就砍到他們的頭上了。

孫忠面色悲苦,不住的錘著胸口,連續錘了幾下,才滿是絕望的說道:「逆子啊,你真的是逆子啊!非要把我們會昌伯府,滅門絕戶,方才善罷甘休!」

孫忠的面色時而紅潤,時而白的嚇人,他真的是被氣到了。

孫繼宗面色凶狠的說道:「酷烈至極的考成法一出,天下官僚必然心生怨懟,我們要的大勢已至,孩兒又聯系了幾個父親的故舊,此事未必不能成。」

孫忠舉起手,想要打孫繼宗,但是他最終沒打下去,孩子大了,不由爹了。

他嘆息的說道:「糊塗啊,糊塗,兒呀,父親問你,是不是那靖遠伯王驥、兩廣總兵官柳溥、湖廣總兵官保定伯梁珤?」

孫繼宗點了點頭說道:「是這些人不假,孩兒做事,自然是考慮周全,父親安心,不待幾年,父親就是這靖難第一人了。」

孫忠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靠在車梁上,看著窗外的夜色,嘆息的說道:「兒啊,你蠢啊,你太蠢了,你著了這大皇帝的道兒了。」

孫忠自問,自己一生搞陰謀詭計,除了在京師挑動太後和大皇帝反目失敗,一生所作所為,都談不上一個蠢字。

但是他兒子實在是太蠢了,壓根沒看出這是陛下設下的局。

「唉。」孫忠嘆息的說道:「你啊,皇帝為什么要扔出一個考成法?這是拿火葯在炸魚啊!他想要進攻瓦剌,和林又太遠了,就得給你們下套,設伏。」

孫忠雙手逐漸合攏,失神的說道:「然後把所有的蠢貨就這樣,聚集在一起,一網打盡!大皇帝的心里啊,就舒坦了,就安穩了,就讓大軍出塞打瓦剌去了。」

「考成法,不過是餌罷了。怎么能這么蠢呢?」

孫繼宗特別不喜歡他爹說他蠢,他頗為不滿的說道:「孩兒還聯系了駙馬都尉焦敬,還有數位京官,還有其他人。」

「比如巡河御史徐有貞、巡漕御史王竑、巡按御史陳鎰等人!」

「這怎么是愚蠢呢,若非是大勢所趨,孩兒怎么敢擅動呢?」

孫忠坐直了身子,他滿是疑惑的說道:「徐有貞和陳鎰是怎么回復你的?」

孫繼宗面色有點尷尬的說道:「徐有貞和陳鎰有點忙,他們在河套忙著治水,聽說最近有個三百六十里的大渠要修,孩兒還沒等到回信兒。」

孫忠靠在了車梁上,看著窗外的夜色,一篇悲苦。

孫繼宗繼續說道:「孩兒已經派人去請襄王朱瞻墡了,他可是嫡皇叔,只要他答應了,這事兒也就成了。」

孫忠坐直了身子,愣愣的說道:「哦?這還可以,那嫡皇叔怎么說?」

「還沒等到回信,不過兩次監國,三次和皇位有緣,這襄王能沒心思?」

「只要他起了心思,這事兒就成了!」

孫忠又癱倒在車上,這說的都是屁話,連聯袂都沒弄明白,就學著太宗文皇帝造反?也不看看自己算哪根蔥!

一個騎卒狂奔而至,大聲的喊道:「報!老爺,咱們的人到了襄王府。」

孫繼宗撩開了車簾滿是笑意的問道:「哦?請到了襄王主持大局了嗎?」

定是請到了。

來人大聲的稟報道:「襄王府人去樓空,一個人都沒了,聽說是進京去了!」

「什么?」孫繼宗終於變得有些呆滯,這造反大業剛剛開始,就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孫忠臉色更差,氣急攻心,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孫繼宗大驚失色,趕忙拍著孫忠的背,給他順氣兒,張皇失措的問道:「爹,爹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