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的論點就是,陛下不要受奸佞的蠱惑!陛下啊,你趕緊改悔吧!
只要陛下改悔,我們還是陛下的親親之誼!
只要陛下改悔,我們還是陛下的戚畹幫襯!
只要陛下改悔,我們還是陛下的良德縉紳!
「好,好啊!不錯,印綬監需要趕緊刻印,這咨政院大印,還是由李尚書持,諸位以為如何?」孫忠看完了檄文,連連點頭,提出了建議。
李賢打了個哆嗦說道:「還是會昌伯持有吧。」
「我老了,不中用了,眼睛看不清楚,聽不清楚,還沒什么精力,如何處理這些錯綜復雜之事呢?還是李尚書來吧。」孫忠要是再年輕十歲,他就拿著這印了。
孫忠倒是想把咨政院大印給孫繼宗,但是誰能服氣呢?
這個蠢兒子,他自己都想打死。
「要不讓靖遠伯持印?」李賢當然不願意沾染這種晦氣的東西,持這印綬,豈不是要上皇帝送太醫院的名單嗎?
王驥搖頭說道:「李尚書既然是提議設立咨政院之人,那就李尚書持印吧,我覺得可行。」
李賢除了才能,既沒有錢,也沒有兵,更沒有自己朋黨臣工,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李賢頹然的看了眼謝璉,無奈的說道:「要不謝侍郎持印?」
謝璉搖頭擺了擺手,他何德何能,他就是李賢手下干活的驢罷了,他哪有拿主意的能力?
李賢無奈,嘆息的說道:「那只能我拿了,唉。」
李賢在朝堂之上,一口一個陛下,說他是心懷故主,那是必然的,但是他被脅迫著不得不造反,的確合適持印綬。
咨政院有三票,李賢是文淵閣大學士,持有咨政院大印,但是他不投票。
三方商定好了,他負責印章,但是他又有實際的權力,財經事務。
在經過了三個多時辰的商定之後,朝綱總憲終於定了下來,印綬監也用最快的速度,制出了咨政院大印。
李賢看著這大印上的「咨政院文淵閣大學士李賢」幾個字,就是無奈。
這檄文入了京,陛下的怒火,可想而知。
但是他不能讓江南亂了,這是他的命。
李賢按下了自己的印綬在檄文之上,滿臉悲苦,為什么倒霉的總是他呢。
朱文圭笑著說道:「退朝。」
「恭送殿下。」諸多朝臣行禮。
朱文圭回到了破敗的南京乾清宮內,這是他的寢室,十分的破敗,自己的妻兒都在這乾清宮內。
朱文圭想了想,將今天的事兒,寫到了一張紙上,吹干了墨跡,掏出了自己的印按在了上面,他站起身來,來到偏殿叫了一個小黃門過來,說道:「送會同館天使岳謙。」
他雖然不諳世事,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分量。
這個小黃門是他在高牆中給他送飯,陪他說話,送他一家老小去鳳陽府的那個太監。
朱文圭再入南京城住到乾清宮的時候,才知道他在乾清宮當差。
乾清宮沒幾個太監,南衙僭朝的財政捉襟見肘,也給他配不了多少人。
孫忠完全沒想到這個被關了五十多年的建庶子,居然還有可以用的人,壓根沒有對朱文圭有任何的設防。
有人把朱文圭當回事嗎?沒有,所有的人,都當他只會和煦的笑,只會說准。
也沒人把他當人看,除了陛下。
是陛下寬宥了他,把他從高牆里放了出來,是陛下讓他見到了那個天窗里的天日是何等模樣。
這個太監換了身衣服去了會同館,隨著送菜的庖廚溜了進去,見到了岳謙。
岳謙呆滯的看著這太監,拿著手中的書信說道:「你是宮里的人?」
「咱家給建庶人送了三十年的飯。」太監笑著說道:「建庶人蒙昧未曾開智,但並非不知天命之人,今日朝堂之上的事兒,建庶人都寫了下來,可以一並送到京師。」
「咱家每七天來一次,把朝中諸事都理清楚,送於天使。」
岳謙驚訝萬分的說道:「辛苦。」
太監走了,留下了岳謙、季鐸和袁彬三人目瞪口呆,這僭朝是全員內鬼不成?
「這算是陛下的家事還是國事啊?」岳謙看著那封未曾封好的書信,無奈的說道。
南京乾清宮並無火漆,自然無封。
岳謙再問:「這信,咱們看不看?」
季鐸和袁彬立刻不斷搖頭,私拆皇室書信,殺頭的罪名。
袁彬干脆拿出了火漆,把信封上才松了口氣說道:「管他國事還是家事,送到京師,陛下頭疼就是。」
季鐸連連點頭說道:「也對,咱們辦差的,摻和這等事兒干啥。」
袁彬出去打探消息,寫成了奏疏,加上朱文圭的書信和李賢的陳情疏,火速的送往了京師。
朱祁鈺收到了這三份東西,說的都是一件事,咨政院的印把子,已經被李賢握在了手中。
朱祁鈺也收到了檄文,他只是研究了下咨政院的印璽,至於內容,他也沒仔細看。
他知道這些人的訴求,但是他可沒打算改悔,他准備去南京,無力說服對方。
「再不打過去,李賢豈不是要當老大了?」朱祁鈺拿著這書信,哭笑不得的說道。
建庶人居然克服萬難,把書信送到了會同館,是朱祁鈺完全沒想到的事兒。
雖然建庶人字不好看,但也比脫脫不花強上百倍千倍。
朱文圭說他不是不知天命之人,只乞求事畢,能饒妻兒一命,哪怕是再束之高牆。
興安看了許久,想了想試探的說道:「孫忠一旦病故,整個叛軍能拿主意的人,實際上,就是李賢了。不知於少保以為呢?」
於謙拿著書信看了許久,點頭說道:「印璽信之,唉,這幫人哪里懂什么國家之制?李賢好手段啊。」
「陛下,諸王明日進京了。」於謙俯首說道:「時漢庶人造反,楊榮首勸帝親征,帝難之。夏忠靖夏原吉曰:獨不見李景隆已事耶?帝意遂決。」
「陛下該找個監國的人了。」
諸王造反的平叛,陛下必須要親征,這也是大明朝的規矩。
當初建文皇帝讓李景隆平叛,怎么都無法平定,李景隆有大功於燕府,最終讓燕府靖難成功。
朱祁鈺笑著說道:「朕有意襄王監國。」
於謙俯首說道:「陛下聖明。」
襄王無疑是個好的人選。
一個小黃門匆匆的跑了進來,張皇失措的說道:「陛下,襄王他…襄王他昨日起頭痛不已,病了。」
這個生病的時機很是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