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陛下的應對(1 / 2)

徐顯宗完全沒想到是皇帝陛下會到了煙雲樓,他跪在地上,人都傻了。

陛下親自到訪,他居然沒有迎駕!

他還當是豪客前來結識。

這豈止是認識!

朱祁鈺看著跪在地上的徐顯宗,笑而不語的說道:「朕來問你,這煙雲樓可是你的店面?」

「是。」徐顯宗跪在地上,人已經開始抖了。

朱祁鈺滿是好奇的問道:「那李賢的玉娘是你送給他的嗎?」

徐顯宗驚呼,趕忙說道:「臣那時候都跑到鳳陽府了,他占了我的家店,好生快活了好幾個月!」

北衙第一樓燕興樓是皇庄,興安查宮里的賬目才知道的。

這南衙第一樓背後沒什么人,那怎么能開的下去呢?

徐顯宗咬牙切齒的說道:「陛下容稟,孫繼宗這個龜孫兒,還占了我家的宅子,當自己的府邸,耀武揚威!」

「他們抓了臣的妾室!威逼臣速速投降,臣的寵妾,在鳳陽府下五馬分屍了。」

叛軍的侵占,顯然給徐顯宗帶來了不少的心里陰影。

朱祁鈺點頭說道:「平身吧。」

徐顯宗才站了起來,他額頭都是細汗,沒聽說過陛下喜歡逛青樓,陛下在京師以勤政而天下聞名,即便是遴選秀女,也是動靜極小。

這怎么到了南衙,就轉了性呢?

徐顯宗剛要放松警惕,忽然看到了不斷向樓下張望的盧忠,刷的一下就跪倒在地,大聲的喊道:「陛下容稟,臣有一事啟奏。」

朱祁鈺手里拿著景泰藍的茶杯,點頭說道:「說。」

徐顯宗跪在地上,語速極快,但是咬字極為清楚的說道:「有海商以海貿為名,聚集在臣煙雲樓的頂層,臣不放心,便親自前往,聽到了他們的密謀,臣不敢與之為伍。」

徐顯宗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的極為清楚。

在徐顯宗看來,皇帝陛下的每一個舉動都不是簡單的,陛下親自到這煙雲樓來,必然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那是什么消息?

必然是海商鬧的動靜,被錦衣衛知道了,茲事體大,所以才親自前來。

徐顯宗非常的緊張,人在緊張的情況下,有兩種模樣,一種是牙關顫抖說不出話來,一種是語速極快,條理清楚。

徐顯宗顯然是後者,他就差把腸子翻出來,告訴陛下,他早就過了叛逆期,也知道天命。

「哦,這樣。」朱祁鈺頗為失望的說道。

他還沒下餌,徐顯宗就已經遠遁了,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凈。

朱祁鈺面色平靜的說道:「嗯。朕知道了,你待會把所有人的身份信牌,都拿給盧忠。」

「行了,別跪著了,平身吧。」

徐顯宗長松了口氣,就要站起來,但是腿有點軟,試了幾次,才終於站起身來回話。

朱祁鈺和徐顯宗閑話了幾句。

才知道這牙婆的生意,居然不是煙雲樓的,而是牙行自己經營。

徐顯宗是大明勛臣,一門兩公,自然不肯沾這種腌臢買賣,但是煙雲樓作為南衙第一樓,自然也要有這類風花雪月,所以就定月遴選。

簡單來說,就是讓牙行自己卷。

姑娘多、姑娘好,牙婆就能帶著姑娘入樓。

這其實很符合他們的做法,很多大善人們家訓,講的都是好話,但實際上呢?

這些腌臢事、孽障,都歸了別人,善名都歸了自己。

朱祁鈺站起身來說道:「好了,朕也要回宮去了。」

他臨走的時候,又給徐顯宗埋了個鉤。

皇帝知道了有海商勾結之事,若是這幫人聞訊跑的無影無蹤,那徐顯宗他決計跑不了。

徐顯宗看著陛下離開才松了口氣,把頂樓伺候的小廝拉來詢問了許久,才說道:「你是說山東海商在庚寅房,還說了那么多話?」

「讓皇爺爺見識下厲害,讓皇爺爺鎩羽而歸?」

徐顯宗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自然知道這兩句是陛下親口說的!

他終於體會到了襄王朱瞻墡,為何如履薄冰了!

這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鉤住,全家遭大難,陛下這鉤子實在是太多了!!

徐顯宗對朱祁鈺的稱呼是什么?

山東海商。

他用了自己的最大的法子去保密,去隱瞞陛下來的事情,防止那些海商們,被嚇到,不搞事情了。

那些海商不死,死的就是他徐顯宗了!

朱祁鈺沒走幾步路,就看到了陳婉娘等在寒風中。

「母親讓奴家在此恭候貴人。」陳婉娘怯生生的說道。

朱祁鈺一愣,隨即說道:「她就不怕咱不付錢嗎?直接帶著人跑了,這天涯海角她去哪里尋去?」

陳婉娘搖頭掩著嘴角說道:「貴人說笑話了,貴人豪橫,些許黃白之物罷了。」

「嗯。」朱祁鈺點頭向著西安門而去。

大功坊就在西安門大街上,宅邸越靠近南京皇宮的西安門,身份越是顯赫。

可是她跟著朱祁鈺走過了大功坊的牌額之後,依舊看不到朱祁鈺停下腳步。

「貴人,不能再往前走了。」陳婉娘拉住了朱祁鈺低聲說道:「再往前走,就是城頭床弩的范圍了,若是冒犯了,會死的。」

朱祁鈺腳步不停,向著西安門走去說道:「哦。」

他走過了護城河的橋,來到了西安門下,西安門的大紅色朱門,緩緩打開。

朱祁鈺往前走了兩步,才回過頭說道:「走啊,怎么停下了?」

陳婉娘呆滯的看著緩緩打開的宮門,她雖然是養在深閨之中,但是卻不是全然不知道規矩,宮門夜里是決計不會打開的!

但是這宮門就在這夜色中,緩緩打開了…

她嚇得花容失色的說道:「莫非是殿下?」

「哪位殿下也不敢夜里叩闕,那是死罪。」朱祁鈺往前走去。

朱瞻墡倒是個殿下,他敢半夜叩闕嗎?

陳婉娘終於瞪大了眼睛,緊走了兩步,裹著朱祁鈺的大氅,亦步亦趨。

朱祁鈺走進了皇宮之內,看著陳婉娘一臉驚慌,笑著問道:「你不怕嗎?也不問問咱是什么人,就要跟進來?萬一咱是反賊呢?」

「陛下說笑了。」陳婉娘的牙關打著顫抖,哪個出閣的姑娘,不對情郎猜來猜去?

但是她已經想破天了,也以為是自己的大造化,是天潢貴胄,宗室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