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拆分南直隸的必要性(2 / 2)

朱祁鈺又看向了李賓言,這個有點直言的臣子,似乎有話要說。

李賓言想了想說道:「臣一個山東巡撫,臨時調任南京做吏部侍郎,臣以為,拆了好。」

「朝中有鄉黨風憲言官形成風力,本身這是個比較麻煩的事兒,還是陛下有主意。」

李賓言是御史出身,御史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不過了。

鄉黨乃是同榜出身第二大結黨的源頭,南直隸如此龐大,讀書人極多,中舉、考中進士的更多。

李賓言對朝中結黨之事,深惡痛絕。

任何一個秉持六正六邪的臣工,都不願意看到朝中結黨橫行與朝野。

朝堂天天吵架,那還怎么治理大明呢?

於謙一直在寫寫畫畫,他坐直了身子問道:「陛下,南京應該保留其南都地位,但是臣以為設三司為佳,南京六部衙門不設,但是三司、巡撫,應掛北京六部侍郎,甚至六部尚書印綬。」

「授京官,任地方。」

「淮安府、蘇州府、徐州府、揚州府等南京以東,合並為蘇州省,設立三司。」

「廬州、鳳陽、滁州、安慶、徽州府等南京以東以南,合並為鳳陽省,設立三司。」

「鳳陽府太大了,應該再設淮北、淮南兩府。」

「臣大概畫了個大概草圖,還請陛下過目。」

於謙懶得說自己同意不同意,直接開始著手拆了,陛下都說了要拆,這餌咸鉤直,誰會上這個當?

朱祁鈺拿起了於謙畫的大概草圖,點頭說道:「國家之制這方面,還是於少保有見底,費心了。」

「先把松江府單獨劃出來,朕打算在松江府設立松江市舶司。」

松江府,就是長江口的上海灘。

這里是天然的港口,如果開海,松江府勢必要單獨劃出,長江這條大明的主干道,是必要利用起來的。

於謙拿過來草圖,看了許久說道:「臣明白了,陛下聖明。」

松江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於謙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它和寧波市舶司並不沖突。

朱祁鈺笑著說道:「那就送北京,讓六部商議此事,然後推介各省三司主事,朕希望在走之前,這件事能辦完。」

朱祁鈺甩出去了第二桿,他離開了順天府,也不知道順天府是否絕對忠誠,用這餌料試探下,有收獲最好。

沒收獲也沒事,朱祁鈺是不會承認自己甩過桿兒的。

朱祁鈺收起了草圖滿是感慨的說道:「朕很欣慰,南京城的百姓們信任朕,也信任大明的朝廷。」

「朕張黃榜,告訴百姓,煤炭充足,價格低廉優質,等到天放晴就開始調節放煤。」

「他們信朕的話,等到了朕的廉價煤。」

「這種信任,來自於大明王師鐵一般的紀律,來自掌令官們孜孜不倦的宣諭,也來自於大明臣工們的高效,朕代表大明的列祖列宗和的大明的天下黎民,感謝在座,和依舊戰斗在第一線的所有人。」

「馬上過年了,朕決定。」

朱祁鈺作為大明皇帝,自然有資格代表大明黎民表示感謝,他的執政始終是民為邦本,一切的政策延伸,都是以這四個字為基點展開。

朱祁鈺剛說完,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陛下每次說決定的時候,都是大事要事。

朱祁鈺看著緊張的眾人,笑著說道:「放松些。」

「朕決定,大明平叛大軍,每人給五枚銀幣,掌令官每人七枚,大明的臣工四品以下每人三枚,四品五枚,以此類推,作為年節,讓大家過個好年。」

賺大錢了,自然要每個人都分一點,雨露均沾。

皇帝有的時候,必須要獨,哪怕被罵作是獨夫國賊,也要獨一些,但是有的時候,也要適當的團隊一點。

此次南下平叛,所有人都很辛苦,甚至襄王朱瞻墡在北衙也很辛苦。

但是朱祁鈺卻是極為輕松,他游山玩水,等待大軍敲碎了叛軍的牙口,才晃晃悠悠入了京師。

雖然這兩個月他很辛苦,處理考成國事,但是所有為平叛做出貢獻的人,都應該有恩賞。

賞罰分明,方才能夠有序。

朱祁鈺給這筆錢,是額外的年終獎,軍功賞和功賞牌乃是規定內。

出塞作戰,給一兩銀子,三斗米就出征這種事,朱祁鈺真的做不出來,他怕軍隊嘩變,把他的腦袋摘了,大喊一聲:天子寧有種乎!

於謙露出了一個笑容,他還以為陛下又決定干大事,原來是放賞,他俯首說道:「謝陛下隆恩。」

「臣等謝陛下隆恩。」

朱祁鈺繼續平靜的說道:「此次平叛已經取得了初步的勝利,證明了大明不僅僅會馬上打天下,還會下馬治天下。」

「沉重的打擊了投機者的囂張氣焰,也讓所有投機者深切認識到與朝廷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讓御制銀幣和景泰通寶,不僅僅是北衙之物,也逐漸成為天下之物!」

「我們在軍事、政治和財經事務上的勝利,讓官冶所、貨幣政策、財經事務政策等景泰新政,可以有序展開。」

「為大明中興,開創治平之世,創造了良好的開端。」

於謙呆滯的問道:「陛下,只是初步勝利嗎?」

初步勝利、階段性勝利、完全勝利,是三種不同程度的話術,來自於陛下的口語表述。

但是這已經打到了這個地步,只是初步勝利嗎?

那想得到陛下完全勝利的評價,該有多難?

朱祁鈺點頭說道:「兩廣依舊在叛亂,湖廣只是打下了長江以北。」

「長江以南,依舊是一個謎題,保定伯梁珤之死,至今還在查補,征伐之後,如何治理,也是我們重要的工作。」

「朕與諸君共勉,為大明中興,砥礪前行!」

諸多臣子趕忙俯首說道:「臣等願為大明盡忠竭力!」

於謙滿是感慨,陛下對勝利的標准和要求極高,顯然是不滿足眼下。

大明正走在中興的路上。

洪武年間和永樂年間的大明,才算是大明的巔峰,中興,依舊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眾多臣子離開了南湖別苑,於謙和李賢卻留了下來。

李賢還有十四問,只問了四個問題,他還有十個問題。

李賢俯首說道:「臣大約弄明白了勢要豪右和富商巨賈們的立身之本,這和臣問的問題有關。」

「哦?」朱祁鈺頗為驚訝的看著李賢。

如果李賢真的搞明白了勢要豪右、富商巨賈的立身之本,就可以用手段挖向他們的根基了。

李賢的發言越來越危險,朱祁鈺可以寬宥他的身不由己,但是這些食利者,定然會把李賢碎屍萬段的。

「他們的立身之本是什么?」朱祁鈺坐直了身子,十分好奇的問道。

李賢深吸了口氣十分確信的說道:「成丁。」

朱祁鈺認真的想了想說道:「你考慮下跟朕回京師吧,朕很懷疑朕剛離開南京城,你就會背後中十七發火銃自殺身亡。」

「為什么是十七發啊?」李賢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