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世將軍足利義教,實在是有些過於離譜了。
楊善俯首說道:「正統十四年,足利義政繼任八世將軍,他是三世將軍足利義滿的孫子,六世將軍足利義教的兒子。」
朱祁鈺的腦海里不由的浮現出了一休的畫面,在動畫片《一休》里,一休也是足利義滿的孫子。
楊善繼續說道:「足利義政年幼,斯波氏、細川氏、畠山氏三管領趁機坐大,這次來使是細川氏勝元和日野富子,這個日野富子是個女人。」
「作亂的是細川氏家中的武士。」
倭國的管領,有點類似於家臣,室町幕府有三大家臣,下克上是倭國的傳統文化,也不例外。
朱祁鈺眉頭緊皺的說道:「為什么還有女人?」
楊善繼續回答道:「日野家世代和室町幕府聯姻,因為日野家自藤原咨業開始,就是是世代儒學士,歷朝歷代,為倭國公家記錄歷史、文學、官職、禮樂等等,乃是倭國的文人世家。」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此次來使日野富子,就是室町幕府八世將軍足利義政的妻子了。」
「她…來度種的。」
朱祁鈺一愣,疑惑的問道:「度種?」
「度種。」楊善面色為難的說道。
朱祁鈺疑惑的問道:「什么叫度種?」
「度種就是度種啊!」楊善回答道。
朱祁鈺看向了胡濙,希望胡濙能夠翻譯翻譯,什么特么的叫度種。
胡濙掩面,這種事他才不翻譯!
他是禮部尚書!
興安左右看了看,低聲解釋了幾句,才知道原來如此。
大明如日中天,經濟文化昌盛,諸多藩屬國就出現一些很奇特的風俗,而度種就是其中之一。
和後世盛行的人種論差不太多,倭國人認為主要是大明的人種優勢,所以才會如此鼎盛,這些小國就動了歪心思。
他們將本族的女子借著朝貢來到大明,勾搭大明的男子和她們發生關系,從而妊娠生下孩子,以此來改善本國的人種。
「倭國一舟漂於在境上,一行凡三、二十一人,婦女悉被發,遇中州人至,擇端麗者以薦寢,名度種。」
「這有了咱們大明人的孩子,她們還能嫁人嗎?」朱祁鈺面色古怪的說道。
興安低聲解釋道:「額,反而更好嫁人,因為能來度種的都是名門貴室,否則的話怎么能登上前來大明的貢船啊?第一個孩子是大明人,第二個孩子是自己的就可以了。」
咄咄怪事,朱祁鈺是不能理解這種行為的。
這算是啥?
楊善解釋了一句說道:「這個日野富子不度種,是負責這個度種的事兒。」
朱祁鈺感覺更怪了!
按理來說,這日野家是儒學世家,學習禮樂,可是學了半天,就學了個這個嗎?
他總結性的說道:「總之,朕聽明白了。」
「這個室町幕府因為六世將軍處事不密,赴宴導致室町幕府大亂,室町幕府正在衰弱,所以借著室町幕府維持倭國穩定,已經不能滿足大明的需要了,對吧。」
楊善俯首說道:「陛下英明,室町幕府的衰弱的原因有內外兩重,內因的確是因為六世將軍處事不密。外因則是守護大名不斷坐大。」
守護大名,就是田主,庄園主,小名主和大名主兩種。
室町幕府的統治已經變得岌岌可危,而且大明王朝再給室町幕府支援,已經得不償失了。
除非派出大軍強行扶持,但是守護大名之間的爭斗,已經趨近於白熾化了,連大明鴻臚寺都知道了。
「陛下,細川氏和日野家的使團要不要見一見?」楊善嘗試的說道:「畢竟十年才來一次。」
朱祁鈺想了想說道:「若是不答應鈔法,那就不見了。」
「臣領旨。」
戶部開始了清田厘丁的大事,翰林院派出了文林郎繼續修訂《寰宇通志》,朱瞻墡帶著三百緹騎前往了貴陽府。
而此時的江南巡撫李賢,正在魏國公府內,南京惠民葯局的提領正在給他拆線。
「疼,疼,疼!」李賢額頭都是冷汗,大夫正在給他換葯拆線,一只箭矢扎在了他的肩胛骨下面,得虧是就醫及時,否則小命不保。
現在李賢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疼。
目眩神迷,他只感覺眼前的人都是重影,看不真切,只感覺疼的全身麻木,有種魂游天外的感覺。
袁彬眉頭緊皺的說道:「李巡撫,要是疼的話,有孟婆湯啊,喝一碗就不疼了。」
「不喝!」李賢雖然有點疼的意識模糊,但是依舊拒絕服用孟婆湯。
孟婆湯是俗稱,正經的名字叫麻沸湯,是專門用來麻醉用的,但是李賢堅決不用。
因為這玩意兒的危害,邸報里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一旦上癮了,那就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雖然說一次兩次無礙,但是李賢一次都不肯嘗試。
玉娘滿是心疼的給李賢擦著額頭的汗,滿是關切的說道:「馬上就好了,不疼,不疼,我給你吹吹。」
徐承宗連連搖頭,吹吹管個屁用!
李賢又不是小孩子,那么好糊弄了。
「這次刺殺之人,查補得怎么樣了?」徐承宗說起了正事。
南京太醫院惠民葯局的提領笑著說道:「已經七日了,羊腸線拆線不應該這么疼才是,若是再復發,早日就診,你們且先聊,我就不聽了。」
「謝醫倌。」李賢送走了提領。
皇帝不讓太醫院參與政事,提領醫倌看完了病就離開了。
袁彬無奈的說道:「余孽。」
「可能是叛軍余孽,可能是勢要余孽,也可能是上次投河之後的商賈的余孽,他們不敢開罪陛下,就只能找李賢撒氣了。」
「有本事找陛下去啊!找我干什么!」李賢嘴唇都是發白,他憤怒無比的說道:「為什么,倒霉的總是我!」
「咱們一行九人,為什么只有我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