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如何把好人變壞人,把好事變壞事(1 / 2)

也先要是不知道權力的重要性,他會選擇去拔都拿金帳汗國的汗位?

所以這君堡銅球,為何要拱手讓人?

也先看著王復有些疑惑的神情,笑著說道:「我在路上想了許久。」

「首先奧斯曼人對這枚銅球,是誓不罷休,即便是把整個君堡掀開來,他也要找到。」

「這可不是王權,這是皇權,他拼了命的要拿下君堡,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他又是殺掉了自己的宰相,又是旱地行舟,又是親自帶著他的近衛軍團沖鋒陷陣,目的就是拿到羅馬正朔的宣稱。」

「咱們握著拿著那個銅球,這不是代表著立刻馬上要和奧斯曼人決戰?」

「不是我也先怕了他法拉赫,大明我都不怕,我怕他?是現在開戰的時機不對。」

王復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也先打獵歸打獵,倒是沒有把腦子顛糊塗,當下的撒馬爾罕還沒有和奧斯曼人全面決戰必勝的把握,也先不開拔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其次。」也先神態自若的說道:「咱們沒那個實力,那是皇帝權杖,德不匹位,必然招致禍患。」

「無論是泰西,還是極西和樛西諸國,對這顆銅球都是虎視眈眈,咱們拿著,豈不是被群起而攻之?」

「不智。」

「最後,一顆破銅球,為此要付出的代價太大,咱們的目的還是去拔都稱汗,而不是去君士坦丁堡當皇帝,那是法拉赫的野望。」

「不值。」

「昨日,我稍加取舍之後,決定,還是給大皇帝拿去玩吧,皇帝拿著皇權的象征,就很合理。」

王復點了點頭,那顆銅球對現在的康國而言,是災殃,而不是幸運。

也先能想明白這一點,王復就不會擔心因為一個破銅球,出現不可控的局面了。

這對剛剛起步的康國而言,是個好的選擇。

也先卻十分嚴肅的說道:「君士坦丁十一世,就讓他在拔都,不要讓他回撒馬爾罕,現在法拉赫肯定像個瘋子一樣,在拔都對我康國和奧斯曼彼此冷靜,都有好處。」

也先想過把君士坦丁十一世也送到大明去,但是思慮再三,打消了這個想法。

因為王復不會同意。

當初瓦剌進了撒馬爾罕,定下《大憲章》的時候,也先就把話說明白了,他允許王復發展自己的勢力,並且允許互相制衡,無論是軍事、政治還是其他。

王復擔心也先動手殺他,也先還擔心王復發動宮變,要了他的命,互相忌憚,互相利用,又互相信任,是現在王復和也先之間,極為復雜的關系。

也先坐直了身子說道:「大明在哈密步步緊逼,步步蠶食,不僅正在籌劃著重新建立哈密七衛,還在不斷的派出夜不收,偵查整個居庸關以西,蔥嶺以南的地區。」

「哈密王歪思汗一直在求援,我們要不要支援?」

王復想了想,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開口說道:「大皇帝對西域的企圖心,連路上的商賈都知道了。」

「是的。」也先陷入了沉默之中。

也先和哈密王歪思汗一共打了三次,歪思汗什么水平?

也先俘虜了哈密王兩次,比稽戾王還差勁兒。

第一次大明朝廷干涉,派出了使者要求也先釋放哈密王,雖然也先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釋放了歪思汗。

第二次大明依舊干涉,也先就不肯釋放了。

所以哈密地區,是也先的地盤。

但是隨著西進的活動,在哈密的部眾減少了許多,大明在對哈密地區不停的滲透。

最近一個叫柯潛的軍籍狀元郎跑到了嘉峪關,折騰的哈密王難受的要命,哈密王反抗又不敢,生受又不甘心,所以,哈密王請求瓦剌人的支援。

要兵馬,要糧草,要支持。

「大石以為呢?」王復並沒有說自己的想法,而是詢問也先。

也先搖頭說道:「我實話說,我不想去,咱們的目標在拔都,現在走回頭路,那不是給大明送軍功章去了嗎?」

「我不樂意去,和萬戶們商量之後,大家都不樂意回去。」

「守得住一時,也守不住一世。」

「大皇帝正年輕,他把進攻寫在了臉上,渾身寫滿了開疆拓土,聽說最近在東邊,又把琉球給吞了。」

「這些年大皇帝一直在振武,振武用什么檢驗?自然是攻城略地,且不說打不過,就是能打過,咱們一走,哈密王不還是倒霉嗎?」

也先這番話是基於現實情況,大明能輸一萬次,而瓦剌面對大明,只能輸一次,因為輸一次就會被大明打斷脊梁,然後被草原上的豺狼虎豹,給吃的一干二凈。

也先自從京師之戰後,就一直在避戰,無論是集寧還是河套,也先都沒有要固守的意思,在那里作戰,離大明太近,根本沒有取勝的可能。

他也先也輸不起。

「大石雄韜武略,實在讓人敬佩。」王復拍了一句馬屁,也先有很多很多的缺點,但是這個人對自己實力有著非常確切的認知,這一點上,讓王復非常的滿意。

也先面露為難的說道:「那該怎么辦呢?」

「哈密王叫我舅舅,他向我求援,我能不救嗎?可是不救的話,又該怎么做呢?這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哈密王的母親,是也先的姐姐,也先算是哈密王歪思汗的大舅。

也先不想向東,他現在只想當可汗,向東是當死鬼,當不了可汗。

大軍也不想向東,和大明打仗,哪有欺負西域這幫笨蛋有趣?

這到了西域,就跟回家了一樣。

西域的軍隊雖然有火炮,有火銃、手炮這些火器,但是和大明當下的火器威力相比,西域的火器,就像是在放煙花…

軍隊壓根沒什么軍紀可言,打仗就跟打群架沒什么區別。

王復想了想說道:「最開始,咱們就說,什么事也不會發生,因為皇帝只是在偵查關西七衛,保障商隊的順利行商。」

「然後,我們就說,也許可能會有事發生,但是我們受限於奧斯曼和帖木兒的虎視眈眈,無法做出有效的支援。」

「等到真的有事發生,我們就跟歪思汗說,也許我們該行動,但是我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等到最後,再表示一下我們的遺憾,當初應該做些什么,但現在真的太遲了。」

王復給出了一種應對這種事件的標准答案,就是拖延法。

這是一種很常見的話術,或者說是一種事情發展的必然規律,因為也先沒有實力去支援哈密。

也先要是有五十萬大軍,還在撒馬爾罕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