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山野銀山的名主(1 / 2)

「李大老,我能求你個事兒嗎?」今參局咬著牙,抿著嘴唇說道:「以後,能不能不要出去玩那么久的時間?」

唐興的確在倭國,卻不在倭國。

他總是興起之時,泛舟而去,也不知道去哪里,有時候一個月,有時候三五個月,見不到人。

今參局開始還以為唐興回了大明,畢竟倭國這地方,也沒什么值得留戀的地方。

可是後來,今參局問了幾次才知道,唐興一個人駕駛單桅帆船,在海上漂,如同風一樣的男人。

這種想走就走,沒有任何束縛的自由,正是今參局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地方。

她太羨慕這樣的生活了。

「我不是要限制你,是因為在北方的海面上,有大霧,稍有不慎,就是迷失其中,經久不散的妖霧,會把你吞沒,還有那些三十多丈長的海怪,我擔心你。」今參局咬著嘴唇說了很長很長的一句話,然後小聲的補充道:「我怕再也見不到你。」

在倭國的西側,鯨海之上,長期存在著遮天蔽日的大霧,那是太平洋暖流,也就是黑潮和來自北極的寒流,在鯨海碰撞之後的結果。

而在東側,大東洋之上,也有幾個大的霧區,在那里,一年只有很短暫的幾日,能夠看到天日,船舶駛入,就會再也沒有任何的消息。

今參局很害怕,害怕唐興在海上翻了船,或者被海獸吞了去,亦或者是迷航在妖霧之中。

無論哪個結局,今參局逗無法接受。

「那是我活該。」唐興卻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了一句。

今參局不是他的束縛,他也不會把今參局變成自己的束縛,他愛冒險,既然要冒險,自然會承擔這些代價。

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在冒險的時候,總是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

今參局咬了咬牙,沒說話,最終面色苦楚的看向了一騎討的戰場之上。

一騎討已經結束,袁彬沒有下死手,而是握著長槊,看著倒在血泊中的一騎討武士。

單刀破長槍,袁彬都沒做到過。

那個倭國的武士面色蒼白的坐直了身子,從腰間摸出了一把不到小臂長的短刀,用力的插進了腹內,用力的劃了一下,卻是痛得的劃不動。

另外一個人走上台來,將對方的月代頭按下,高舉了手中的大刀,用力的揮到了對方的脖頸位置。

可是這一刀砍不下來,又接連砍了幾次,才將戰敗武士的頭顱摘了下來。

袁彬眉頭緊皺的看著這一幕。

上台來的人,叫介錯人,就是在武士自殺不動的時候,砍掉對方的腦袋,結束這種痛苦,維持某種體面。

赤松家這是要不死不休。

介錯人將這戰敗武士的腦袋拿起,幾個人匆匆上台,將人抬了下去。

「喂。」袁彬喊住了這個介錯人。

介錯人歪著頭看著袁彬,目露不解的看著袁彬。

袁彬滿是平靜的說道:「你的手藝太糙了點,下次帶個一扎長的撬骨刀,從脖頸這里插進去,撬一下,否則骨頭那么硬,你砍得下來嗎?」

袁彬的意思是,介錯人干的活太不精細了,本身介錯人的存在,是結束痛苦,結果這三五刀下去,這戰敗的武士受了更大的痛苦。

介錯人一顫,才下了台。

顯然,介錯人聽懂了袁彬的話,殺人這件事,袁彬果然更加專業。

袁彬並不害怕赤松家的不死不休,他對赤松家沒什么好感,上門一騎討的武士里,就數赤松家的武士素質最差。

輸就輸了,下次再贏回來便是,整日在自己面前高喊一聲,然後自殺,開始袁彬還看個稀罕,時間久了,他也有些厭煩了。

沒什么新花樣。

今參局掩著嘴巴,呆滯的看著這一幕,愣愣的問道:「李大老,袁壯士,難道不害怕嗎?」

唐興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袁彬是從屍山血海之中活下來的,當年土木堡喪亂之時,幾十萬人死在了袁彬的面前,死狀各異。

這就是王復不能理解,為什么他的要求那么多,那么嚴苛,在瓦剌軍中的威望卻是與日俱增。

軍卒是必然要上戰場搏命的地方,軍令如山,軍紀如天,是軍隊的基本特色。

死人,袁彬不怕,他害怕的是看不到希望,那時候袁彬就會無比的恐懼。

袁彬對自己的死也沒什么驚恐的地方,他作為一個悍勇的軍卒,對馬革裹屍有心理預期。

他也有怕的時候,當初稽戾王在迤北,為胡人彈琴高唱,胡人紛紛叫好,而稽戾王娶伯顏帖木兒的女兒莫羅的時候,是袁彬最害怕的時刻。

那時候的袁彬,真的是日夜驚懼。

袁彬看了半天,沒有人再准備車輪戰了,便走下了台。

來自赤松家一騎討正式結束,袁彬再次守護了大明的銀山,山野銀山。

觀戰的人群之中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山野銀山觀戰的村民中,一個女子跑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個干癟的花環,戴在了袁彬的身上。

袁彬看著這干癟風干的花環,卻是露出了一絲的笑意。

這臘月寒冬,也找不到什么花,這是山野銀山的村民們,對袁彬的感謝。

陳福寅接過了袁彬的長槊,滿是笑意的拍了拍袁彬的臂膊說道:「你是真的猛。」

袁彬解著盔甲說道:「讓費家那些狗腿子少干點傷天害理的事兒,就剛才給我送花的女子,上個月他爹跑過來哭的嘰里呱啦。」

陳福寅負責管理山野銀山的具體事物,三個人研究決定,讓費亦應留下的商行掌櫃的來進行朘剝之事,這事他們真的不是很擅長。

可是現在山野銀山的村民,都把袁彬當名主,動不動就跑到他門上哭訴,搞得袁彬煩不勝煩。

「知道了,山野袁先生。」陳福寅笑著接過了袁彬的甲胄,放到了箱子里,差人抬到了袁彬的院子里,到了晚上,袁彬會對這些甲胄做保養。

袁彬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是百騎沖十萬敵營,生擒渠家三兄弟的青兕,是乘波萬里,到琉球首里府破門抓了蒲家改姓趙的趙明瑞。

狠人中的狠人,危險種德危險。

這樣的一個人,卻心中有大愛,雖然袁彬不擅長和倭人打交道,雖然嘴上說的煩躁,可是每次有人到他那里告狀,袁彬總是會開門,然後讓通事和對方認真的溝通。

費亦應那群狗腿子搞朘剝就搞朘剝,搞欺男霸女,讓袁彬大為光火。

「還有費家那幾個狗腿子,居然偷銀子,這就算了,還被倭國人看到了,丟人都丟到倭國了。」

「這樣,給他們漲漲工錢,然後明令警告他們,若有再犯,一律送回大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