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脫脫不花在津口(2 / 2)

汪皇後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說道:「月事來了,夫君另尋他處吧。」

「朕懶得挪窩了。」朱祁鈺搖頭說道:「明天於少保回京,朕還有事要忙。」

朱祁鈺和汪皇後溫存了片刻便昏昏沉沉睡去。

次日的清晨,朱祁鈺到了講武堂,等待著歸京的於少保覲見。

於謙自德勝門入,車駕未曾有片刻的停留,便去往了講武堂。

於謙入京的陣仗極大,前面緹騎開路,這是朱祁鈺撥給於謙保護於謙的緹騎,後面鐵林軍殿後,總計一千二百余人。

這中間的車駕還帶著華蓋,四匹馬拉車,皇恩浩盪。

朱祁鈺還專門讓太常寺的樂戶,做了迎接,朱祁鈺本打算在奉天殿迎接於少保歸京,文武百官相迎,結果於謙說什么也不同意,才算作罷。

於謙不喜歡這些排場,但是聖意難違。

「於少保一路辛苦。」朱祁鈺站在聚賢閣的門前,等待著於謙,本來他打算在德勝門接到於謙,可這於禮法不合,最終朱祁鈺只能在聚賢閣門前了。

禮法不是不便之物,但是天子出迎,茲事體大,於謙為此背上了什么權臣的惡名,豈不是亂了尊卑?

「臣於謙拜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於謙結結實實的行了個三拜五叩的大禮。

「朕安,快快平身。」朱祁鈺拉住了於謙,上下打量了一番,低聲問道:「喘疾可有發作?」

「承蒙陛下厚愛,未曾復發。」於謙趕忙說道。

欣可敬是太醫院的院判,隨行的醫倌,他趕忙俯首說道:「陛下,確實未曾復發,於少保此行未有疾惡。」

「那就好,那就好。」朱祁鈺長松了口氣說道:「走,朕有事要說。」

胡濙站在一旁,面色奇怪。

他在德勝門外的土城接到的於謙,看著於謙那全甲的緹騎和鐵林軍,胡濙終於察覺出了些異常,就於謙出行這陣仗,還是在北古口大營,於謙能被刺殺?

於謙壓根就沒有被刺殺,他胡濙被皇帝給演了!

胡濙想明白了,氣的連連搖頭,也只能搖頭,說到底,皇帝是阻止他身敗名裂,是愛護他這個臣子。

朱祁鈺、文安侯於謙、寧陽侯陳懋、禮部尚書胡濙、文淵閣大學士通政司通政司王文、錦衣衛左都督盧忠、指揮使馬碩、司禮監提督太監興安齊聚御書房。

朱祁鈺示意諸位臣工都坐下說話。

朱祁鈺坐直了身子說道:「脫脫不花入京獻了盟書,現在脫脫不花已經去了津口的四夷館。」

「此次會盟,朕以為意義重大,朕已經派了襄王,帶著大明的官吏,前往韃靼諸部宣諭,安定一方,為了永消邊患,朕打算將韃靼諸部,改土歸流。」

「草原廣袤,地廣人稀,和內地迥異,韃靼百姓深受韃靼王朘剝之苦,此為一;韃靼諸部仇殺不斷,人口凋零,此為二;百姓生機皆仰賴天賜,年景稍差則是餓殍千里,此為三。」

朱祁鈺示意興安將幾張高麗貢紙發了下去說道:「這是朕的打算,諸位明公,皆是我大明中流砥柱為朕之肱骨,此事諸位看完,可集思廣益,為大明和韃靼共謀福祉。」

胡濙眉頭緊蹙問道:「盟旗制?」

「然也。」朱祁鈺點頭說道:「漠南共有六盟二十四部五十一旗,漠北共四盟四部八十六旗,漠西共八盟四部六十四旗,共計十八盟、三十二部,二百零一旗。」

漠南大都是韃靼和兀良哈的底盤,而漠北和漠西主要是瓦剌人的地盤,瓦剌雖然西進全面向西收縮,但是依舊控制著絕大多數漠西的地區。

這是一種總體規劃,目前可以實現的只有漠南的內六盟,也就是韃靼和兀良哈。

漠北和漠西大部分地區的外蒙,還是以羈縻為主,甚至得大打出手一番,才會有結果。

旗就是各部族的牧區,而盟則是各部大牧區,朱祁鈺切割了漠南諸部,劃分區域,防止生亂。

朱祁鈺看向了馬碩,頗為鄭重的說道:「朕感謝墩台遠侯這七年來,風餐露宿夜不收哨,收集韃靼諸部的敵情,若非有他們,朕連韃靼、兀良哈、瓦剌諸部到底有多少人都不清楚。」

馬碩俯首說道:「為了大明,臣等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馬碩這不是空口白牙表達忠心,而是夜不收真的在這么做,大家有目共睹。

朱祁鈺繼續說道:「脫脫不花入京,所有韃靼王未滿二十歲皆到大明四夷館就學,這是大明與韃靼和議的前置條件。」

「韃靼、兀良哈諸部的政治核心已經崩潰,是時候動手了。」

於謙看完了敕諭,頗為擔憂的問道:「臣以為諸韃靼王不得領兵,應該是首要,否則軍民混居,權責不明,日久必亂。」

「衛所、農庄並不是適用於草原諸部,所以關內的軍制並不適用於漠南,臣以為應當設立鎮虜將軍、韃靼總兵官,總管六盟兵務。」

烏格齊曾經開玩笑的說,韃靼的軍備只是讓韃靼人相信他們被保護,而不是讓大明相信,因為大明知道韃靼的軍備保護不了韃靼。

韃靼諸部的比丁、練兵之事,可交給各旗負責,但是統兵、發兵等事,還是得大明說了算,否則這締結盟書,不是白簽了嗎?

至於商量韃靼的事兒,為什么沒有韃靼人參與這種事,坐在御書房的諸位,並未察覺到有所不妥,似乎是理所應當。

畢竟脫脫不花在津口。

「於少保言之有理。」朱祁鈺頗為認同的說道:「此事交於文安侯受理。」

於謙卻搖頭說道:「還是讓武清侯石亨、寧陽侯陳懋去做吧。」

於謙推辭了這個差事,他的權柄太大了,再往自己懷里攬權,他不發作,也要有人逼得他黃袍加身,少攬權,多做事,就是現在於謙的為臣之道。

「那就交給寧陽侯陳懋和武清侯石亨去做吧。」朱祁鈺看向了陳懋,陳懋俯首領命。

朱瞻墡不肯留在京師,於謙不肯攬權,朱祁鈺也不好多說什么,都是為了大明權責清明。

大明形成現在的政治格局,有很多很多的原因,但其中都繞不開一條,朱祁鈺現在正年輕。

「臣以為各部盟學、部學和旗學,都應該遣漢儒生前往授課,若是各盟自理,一來各盟沒有教書先生,二來,漢儒生授課三五代人之後,皆是大明,方能長治久安。」胡濙頗為認真的說道。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大道之行也。

朱祁鈺頗為擔憂的說道:「但是這些儒生怕是不肯到塞外吃苦啊,雲貴川黔朕甚至許給了舉子和同進士出身,去的儒生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