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大石先走我殿後!(1 / 2)

博羅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然後低頭沉默不語,他甚至以為現在康國之局勢,哪怕沒有大石也先,但是絕對不能沒有咨政大夫王復。

這種感覺並非博羅一人所有,甚至連也先的親兒子也如此以為,可想而知,現如今王復在康國的重要性。

博羅之所以有這種想法。

一來是盡孝,他爹打了一輩子仗,甚至連大明皇帝都俘虜了一個,卻因為輕敵冒進,在京師城下戰敗而歸,至今也只是個大石,這累了一輩子,晚年享樂也是應該。

二來,康國的局勢如此,眼下康國新立,群狼環伺,他他爹也先也只是個平庸之人,真的處理不了這康國上上下下的事物,全仰仗王復在側事必躬行。

念及於此,博羅更加感念王復的恩德,王復就像是長生天賜給瓦剌的禮物。

王復壓根不知道博羅的內心活動如此的復雜,而是在思考軍制改制的具體事物。

「博羅。」王復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博羅立刻俯首說道:「孩兒在。」

王復憂心忡忡的說道:「咱們康國這講武堂與大明京師講武堂又有不同,軍功順進庶弁將少之又少,反而是這各部台吉居多。」

「他們貪圖享樂,疏於操練,弓馬並不嫻熟又不通軍法,僅僅如此,給一個不視事的官職便是。」

「但是各部萬戶都有兵權在身,給他們不視事的官職,必然引起內訌,空耗國力,我很是為難。。」

這些個台吉,王復掌管講武堂之後,也不是沒下過力氣, 但是他畢竟不是大石, 處罰的范圍和力度實在是有限。

大明所用的未能考校通過開平衛和交趾戍邊的法子, 在撒馬爾罕並不適用。

博羅面色數變,低聲說道:「相父的意思是這些人進了軍中,就是害群之馬, 破壞軍紀的同時,可能釀成大禍, 甚至是嘩變叛亂?」

王復的確有這個擔心, 面沉如水的點了點頭。

博羅站起身來說道:「此事簡單, 相父勿慮,我去處置。」

王復一愣, 他都沒想到怎么解決,博羅怎么解決,他滿是疑惑的看著博羅。

博羅硬著頭皮說道:「我就是想帶著人把他們全殺了」

「這就是你的處置之法?我怕內訌空耗國力, 你這可倒好, 直接內訌?」王復哭笑不得看著博羅。

博羅尷尬的摸了摸頭, 他其實對這個問題也想了好久, 若是有妥善處理方法,那他就不會這么說了。

博羅俯首說道:「相父, 孩兒愚鈍,眼下分而治之大策將行,相父想把康國上下擰成一股, 可是必然觸動這些諸部萬戶的利益,沖突在所難免。」

「其次, 這長痛不如短痛,康國初立, 軍隊是康國定海神針,若是這些人不除, 那康國上下永無寧日。」

「昔日大宋太祖皇帝雖杯酒釋兵權,仁德之名天下揚,可是這大宋汴梁城內的軍頭,始終控制朝局,趙宋歷代太後臨朝稱制,皆依靠這些軍頭世勛之力,破壞新法。」

兩宋的所有皇後皆出自各節度使,這是杯酒釋兵權的宴席上達成的盟約。

兩宋時候,每次皇帝死了,太後臨朝稱制,都是全面反對新法,全面破壞新法,永世不寧。

博羅面色一變,厲聲說道:「其三,孩兒私以為,這些人對大石,對相父並非忠心耿耿,他們把持各種商道謀求私利,也非一日兩日,孩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就以杜爾伯特部萬戶海罕而言,他們對康國所有往來商賈,都抽駝稅,無論商團大小,十頭抽一,商賈苦不堪言, 可是海罕乃是萬戶, 所有人敢怒不敢言。」

「孩兒以為,得給他們一個教訓,現在還敢染指新軍,不斷其爪牙, 對我康國才是大禍。」

王復面色復雜的看著這個大台吉, 博羅拜師已經四年有余,王復一直帶在身邊悉心教導,這是他的偽裝色,可現在看來,一不小心,勁兒使大了。

這博羅看似荒誕的提議背後,卻是如此多的思考。

王復看著博羅低聲說道:「博羅,給個教訓就夠了嗎?」

「相父」博羅瞪著眼驚訝的看著王復,才俯首說道:「還是相父高明。」

王復站起身來說道:「博羅,你記住,你是康國大台吉,是康國日後的大石、可汗、王者,除惡務盡的道理,一定要謹記於心,既然要除惡必然要連根拔起。」

「我還記得你之前問我,為何大明太祖高皇帝要殺那么多的武勛貴胄,李善長一家七十一口盡絕,現在你知道答案了嗎?」

博羅沉默了許久說道:「孩兒現在知道了,做事,要么不做,要么不留後患。」

王復點頭說道:「軍制改制你來負責,我很放心。」

「謝相父誇贊!」博羅大喜過望,這么些年來,他第一次從他的相父口中聽到放心二字。

博羅和親弟弟離開了王復的王帳,王復才重重的嘆了口氣,若是博羅無才還能活命,可是博羅已經表現出了他的賢能,那就留不得了。

也先不能死,但是博羅可以。

王復負手而立,等到了子時,一個庶弁將,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王復的王帳。

「拜見王指揮。」來人俯首將一枚火漆封好的一指寬的竹筒遞給了王復。

來人是夜不收,當然他的第二個身份是瓦剌軍中的庶弁將之一,所以才能大搖大擺的走進王復的營帳之內。

王復看完了書信,將其焚毀,低聲說道:「幫我辦件事,將博羅有意除掉各部萬戶的消息,散播給各部族的萬戶,讓他們早有准備。再幫我弄一支杜爾伯特部的箭矢來。」

「是。」這名夜不收拿走了新的密報,欲言又止,什么都沒說便離去了。

王復擅騎射,以弓術見長,若是戰場紛亂時候,王復射出一箭,博羅絕無生還的可能。

王復從袖子里拿出了幾份字帖,這些都是博羅剛跟著他的時候,寫的字帖,字跡不比脫脫不花好到哪里,但是現在博羅的字已經有了幾分台閣體的模樣。

字跡的變化是博羅這幾年的成長,王復將其扔入了火盆之中,火焰燃燒的火光明滅不定的照亮了王復略顯慈祥的面龐。

「博羅是個好孩子啊。」王復嘆息的說道。

王復,他首先是大明的夜不收,是大明皇帝的臣子,他做的任何事,都要保證大明的利益優先。

七日後,軍制改制順利完成,王復回到了蘭宮繼續當值,剛回蘭宮,王復就氣急敗壞的找到了也先。

「大石,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臣幾次上諫,不要去天山狩獵,多少人盯著大石!蘭宮守備森嚴,可是跑出去狩獵,給多少小人可乘之機!」王復這次氣的直接拍桌子了。

也先從軍營回到了蘭宮,第二天就跑去天山狩獵,結果馬失前蹄,傷的倒不是很重,但是還是摔傷了。

王復這么大的火氣,實屬應當。

也先也是怒氣沖沖的說道:「王咨政!我都摔成這樣了,你就不能寬慰幾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