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死掉的瓦剌才是好瓦剌(2 / 2)

朱瞻增打了個激靈,俯首說道:「陛下容稟,臣有苦衷。」

「這養濟院本是洪武年間,太祖高皇帝所設,為了天下鰥寡孤獨、老弱病殘所設,卻逐漸成為了藏污納垢之地,臣甚是憂慮,但背後利益,盤根錯節,臣去養濟院捐贈,自然是為了清查此事。

朱瞻增趕緊說明了自己去養濟院高調捐贈的原因,簡而言之,就是去打窩了。

大明朝上上下下,除了陛下沒有魚獲以外,其他人打窩釣魚,那都是收獲滿滿。

朱瞻增去養濟院打個窩,等到陛下南下的時候,朱瞻增就可以撈魚了。

在陛下沒有南下的時候,把這個窩養好,就是朱瞻塘這段時間給自己的任務。

作為大明朝最尊貴的嫡親王,深受皇恩和百姓供養,他獲得極大權利的同時,也需要承擔許多的責任。

朱祁鈺一聽立刻了然,頗為認真的說道:「朕亦有所聽聞,盧忠也盯上了這賊窩,既然皇叔要打,那就留給皇叔吧。」

朱瞻堪聞言,立刻眼前一亮,俯首說道:「陛下明鑒,洞若觀火。」

錦衣衛的左都督辦案是一把好手,若是能得到更多的罪證和錦衣衛的配合,辦這個案子,就輕松了許多。

朱祁鈺和朱瞻繕聊了很久,尤其是在大寧衛和和林的見聞。

朱瞻堪提到了北海那些被殘害的墩台遠侯,老淚縱橫。

夜不收被俘之後,被集中關押在了北海,王復和賽因不花解救了八十一人,可埋骨北海的至少有兩百余人,這里面有很多的故事,鐵骨錚錚的大明好兒郎

「臣打算把這些墩台遠侯的事跡匯集成傳,再找人潤筆,著英烈傳,警示後人。」朱瞻增了解了很多英雄事跡,想要把他們的故事留下。

朱祁鈺十分鄭重的說道:「皇叔所思所想,朕頗為欣慰,朕以為此舉甚善。」

朱瞻堪抿了一口茶,想到了在和林的種種,憂心忡忡的說道:「武清侯在韃靼諸部的剿匪頗為順利,韃靼諸部其心不一,一些部族看大明兵鋒強橫,跑去了和林投奔了阿剌知院。」

「阿剌知院這段時間招兵買馬,按兵不動,既不聽大明調遣,也不聽也先政令,盤踞在和林的瓦刺諸部,不得不防。』

「韃靼無大礙,陛下,臣擔心的阿剌知院這個人,他很有野心,擅長審時度勢,可不服王化。』

朱祁鈺食指敲著桌子,他向來料敵從寬,眼下朱瞻增提起,朱祁鈺對其更有防范之心,頗為認可的說道:「死掉的瓦剌才是好瓦剌。」

朱瞻增樂呵呵的回答道:「阿剌知院尤擅審時度勢,他要是知趣,看到在大明手里討不到便宜,韃靼王化也無什么可乘之機,自然會西進與也先匯合。」

朱瞻增在泰安宮和陛下用了一頓午膳,才回了自己的王府,等在外面的羅炳忠等到了朱瞻蟮的身影,才露出了笑容。

相比較在京師如履薄冰,羅炳忠更喜歡在貴州和大寧衛的日子,雖然辛苦,但是哪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朱瞻增一進門就命令門房,關上了大門,對著羅炳忠叮囑道:「閉門謝客,無論是誰遞來拜帖,一律以舟車勞頓,身體抱恙推脫。』

「尤其是有人提移宮之類的事,就直接送東廠番子!」

朱瞻堪對京師也不是兩耳不聞,他知道最近有人准備上奏請把陛下搬回皇宮,這是找死。「殿下高明。」羅炳忠立刻送上了一句馬屁,捧哏就要有捧哏的覺悟,京師這潭水太深羅炳忠也不希望朱瞻增摻和的太多,弄不好就是掉腦袋的事兒。

朱瞻繕回到了自家王府,看到緊閉的大門,頗為滿意,負手而行說道:「羅長史啊,你和錦衣衛的左都督盧忠一起,查辦養濟院之事,陛下南下,就是收網之時。」

羅炳忠愣了愣神說道:「殿下,不是臣多嘴,這事兒,還是讓錦衣衛辦吧,得罪的人太多了!」

朱瞻增立刻搖頭晃腦的說道:「這你就不懂了!」

羅炳忠立刻附和的問道:「哦?』

朱瞻增一副好為人師、誨人不倦的說道:「咱這趟回來,是干嘛的?監國。』

「陛下南巡,咱監國,那肯定是得罪的人越多越好,得罪的人越多,陛下就越安心不是?

羅炳忠恍然大悟的說道:「還是殿下思慮周全!」

始終如一、保命手段點滿的朱瞻塘,在求活這一條路上,已經走到了大明的最前沿,論保命,整個大明朝沒有人是朱瞻增的對手。

朱瞻增走了幾步說道:「養濟院的案子,一定要盯緊了,這次一定要連根拔起,借著我們老朱家行善的名頭,賺一家之私,膽大包天!』

朱瞻增對養濟院藏污納垢之事是有怒氣的。

養濟院是當年高皇帝設下賑濟機構,若非陝西行都司冒賑案爆發,朱瞻增在邸報上看過,察覺到了養濟院不對勁,他們老朱家那點善名,都被折騰干凈了。

「臣辦事,殿下放心。」羅炳忠在入京之前,就已經查了不少內容。

其中確定的已經有貪腐善款,養濟院、東西舍飯寺,每日每人約十八文,結果實際走訪,這官舍年久失修,蓋的被褥早已破敗不堪,從無湯葯,吃糠喝稀。

但每年養濟院實報葯石就有七萬銀幣之多,這筆錢去哪里了?

朱瞻堪之所以去高調捐贈,就是為了讓養濟院這筆盤不清楚的爛賬,查清楚。

陛下所賜之物,都是宮廷御制用品,民間罕有,價值幾何,羅炳忠都有本賬,只要弄清楚了這批御賜之物的流動方向,就可以盤清楚利益輸送的方向。

朱瞻蟮這可是用自己私利去查案,最後能追回多少,尚未可知,朱瞻增履行了自己在奏疏里的要求,先公後私。

「那就快去!」朱瞻增極為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道:「這可是下了血本的餌,要是不釣出幾條大魚來,孤唯你是問!』

朱瞻堪作為嫡親王,錢財從來不是他要考慮的問題,些許錢財,換保命符,再賺不過了。「是。」羅炳忠走出了王府,朱瞻增直奔著書房而去,他已經寫了論公德,腦海中有了新的邸報頭版頭條的內容,那就是論私德。

作為至德親王,朱瞻增要在道德這一領域深耕,爭取死之前,搞一本襄王文集,也間接實現著書立傳,青史留芳的成就。

不過朱瞻繕也知道,自己辦的事,得罪了不少的讀書人,到時候他在歷史上評價可能好不到哪里去。

不過名聲這東西,對於嫡親王而言,不要也罷,反正陛下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