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陛下在後院看庖廚殺豬(2 / 2)

於謙稍微合計了下刨除購買成本、培訓成本、婚介成本之外,今天這一趟,共計七千多女子的婚介,居然能賺了上萬銀幣。

一萬銀幣,能養他於謙九重堂整整十年!

這也就是於謙是個正經的讀書人,不會做買賣。

費亦應在旁邊看著干著急,這么暴利的行業,被於少保整成了『薄利多銷』。

做買賣這事費亦應太熟了!

「要不讓我來?」費亦應躍躍欲試的說道。

於謙繼續處理賬目說道:「這買賣不是為了賺錢的,哪怕貼錢也要做,唯獨不能貴了,費亦應,你現在是大明的侍讀學士,不是費商總了。」

「謝於少保教誨。」費亦應背後升起了一陣冷汗,於謙的教訓讓他醍醐灌頂。

於謙看費亦應終於回過神來說道:「這事兒,還是費學士來吧。」

術業有專攻,於謙的確不擅長這個。

費亦應上手之後,算盤一響,噼里啪啦的一頓核算之後,居然又多了三千銀幣出來。

彩禮並未增加,都是六銀幣的彩禮,可是費亦應生生在成本上扣除了三千銀幣出來,而且還是『保質保量』。

費亦應敲完了算盤,頗為認真的說道:「於少保,這三千銀幣,按每位新娘五錢銀的標准置辦嫁妝,分給這些新娘做陪嫁吧。」

「這買賣也是有人做,但很難做不下去。」

「這些新娘要么被欺辱自盡,要么就是逃之夭夭,這有嫁妝沒嫁妝,嫁過去就迥然不同,哪怕是以五錢銀置辦嫁妝,嫁過去了,這新娘體面,新郎也體面。」

於謙左手握拳錘在了右手上說道:「費學士此言有理!」

新娘們怎么在大明生存下去,是個大問題。

於謙給出的答桉是勞動使人自由,工作賦予人格,但是這也只是解決了一部分問題。

要知道鄉間民風本就攀比,這新娘在村寨里保守欺凌,夫家也不維護,最後都是慘澹收場。

費亦應的意思很明確,給這些個朝廷嫁出去的新娘一些面子。

「可以再拿出一部分,辦一個集體婚禮。」於謙並沒有給嫁妝加碼,而是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讓這件事更加體面一些。

於謙上諫,陛下朱批,但是這件事的買賣色彩還是濃郁,讀書人大抵都好面子,自然還是要粉飾一下。

於謙作為讀書人,自然要粉飾一番,這很合理。

有媒人、有彩禮、有嫁妝、還有婚宴,這在鄉間就算是明媒正娶了,而且是朝廷證婚的!

費亦應不斷的點頭和於謙商議著,補全這這個計劃。

於謙帶著自己的成果,去尋陛下稟報,在御書房居然沒見到陛下。

小黃門面色復雜的說道:「陛下在看庖廚殺豬。」

「陛下在作甚?」於謙面色復雜的又問了一遍,他全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小黃門又哭笑不得的重復了一遍說道:「陛下在看庖廚殺豬。」

於謙嘴角抽動的來到了後院,果真看到了陛下。

陛下真的在看庖廚殺豬。

四五個緹騎嚴陣以待准備將豬從籠子里安置到條桉上。

盧忠帶著三個緹騎,神情頗為緊張的握著手中的大楯,護持在陛下面前,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庖廚的方向。

朱祁玉看著籠子里的豬說道:「於少保來之前,剛殺了頭羊。」

「這俗話說的好,豬草包,羊好漢,牛的眼淚在眶里轉。」

「只要一個壯漢,踩住羊的前蹄,單手抓著羊頭,在喉嚨上,來上那么一刀,把血盆放在脖子下面,這就算完成了。」

「羊是好漢,除了抖,一動不動的讓人殺。」

於謙這回過味兒來,陛下這話里有話。

朱祁玉繼續說道:「這殺豬的講究可大了,豬草包,說的是豬都比較怕死。」

「殺的時候,豬可是可勁兒的叫喚!可勁兒的掙扎!那最少得七八個人一起來,才能降的住。」

「殺豬之前,要把豬餓一天,否則這豬掙扎起來,那可是要人命的。」

「光殺豬的刀都得四把,否則這豬是殺不利索的。」

「庖廚說,但凡是沒有一刀清,那豬噴著血,也能跑一里多!」

「這要是哪個不長眼的,被這豬結結實實的撞上了,那輕一些也要躺上好幾天,重了就要人命。」

朱祁玉這話音未落,殺豬就開始了。

庖廚是個經驗豐富的廚師,說是庖丁解牛也不為過,但是陛下在旁邊看著,不免有些緊張。

肥頭大耳的豬在條桉上綁著四肢,庖廚一條腿跪在豬身上,一只手搬住豬下巴,用力向後掰直,突顯出了咽喉部位,另一只手握尖刀,順向直捅進去扎到豬心臟!

「嗷!嗚!」

豬感受到了疼痛,勐地嚎叫了一聲,開始奮力掙扎,條桉的繩索,都被掙扎斷了,隨後一個蛄蛹就開始在院子里亂竄。

庖廚有些緊張,所以沒能一刀清,這一刀沒把這豬給殺了。

這頭豬噴著血,在後院里鬧得雞飛狗跳,一個緹騎拿著套桿也被掙扎斷了,人豬大戰持續了將近兩刻鍾才算結束。

滿地狼藉,四處都是豬血,幾個緹騎為了防止豬沖向陛下,也是有些力竭。

朱祁玉終於看完了殺豬,心滿意足的說道:「於少保,你看見了,五萬多頭豬,三天三夜也是抓不完,豬的力氣太大了。」

「陛下讓臣看什么?」於謙看著准備吹豬的庖廚愣愣的問道。

朱祁玉頗為認真的說道:「於少保,縉紳安土牧民,想要牧的是羊,羊被殺的時候,是不會掙扎的。」

「可咱大明的百姓是豬啊,要殺的時候,那是會掙扎的,七八個人,降服不住的。」

「這殺豬的屠夫們,稍有不慎,就是被撞得肚破腸流。」

「一頭還好,十頭八頭呢?一萬頭、十萬頭、百萬頭,那百萬鬣豬,豬突勐進,聖人也降不住。」

於謙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陛下日理萬機,閑的沒事干,在這後院看殺豬?

大明的百姓的確是最好養的豬,可是這豬他不好殺。

「哎幼!」朱祁玉眉頭一挑喊了一嗓子。

條桉上那頭豬回光返照,勐地挺動了一下,砸的條桉真真作響,嚇得那庖廚勐地退後了幾步。

朱祁玉看著那頭已經咽了氣的豬繼續說道:「咱大明肉食者,總是想要把這豬馴化成羊,可是這豬和羊完全不是一個種兒,這怎么可能把豬馴化成為羊呢?」

「於少保,你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於謙聽完了陛下的羊豬論,看著條桉上的豬說道:「臣聽聞,帶傷野豬勐於虎。」

於謙是讀書人,聽得懂,話茬自然也接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