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 皇帝賜物,青兕獻寶(2 / 2)

「快宣。」朱祁鈺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了門檻處,剛抬起腳,又收了回去,回到了主座上,正襟危坐。

「臣袁彬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袁彬來到了台階之上,在門檻之外,就是三拜五叩,行了大禮。

「平身。」朱祁鈺讓袁彬免禮,才對著興安說道:「拿件大氅來,這天寒地凍的,穿一件蟒服就來了。」

「賜座。」

蟒服是緞面,絲綢看起來貴氣,可卻是不抗凍的單衣,袁彬就穿著件單衣就來覲見了。

「謝陛下!」袁彬俯首說道。

朱祁鈺笑著說道:「快進來,外面冷,袁指揮真的是風采不減當年,就是瘦了些,黑了些,倭國這窮山惡水不養人啊。」

「袁指揮辛苦了。」

朱祁鈺上一次見袁彬,還是在上一次。

景泰四年,朱祁鈺回京之後,就再沒見過袁彬了。

這一晃匆匆四年就過去了,海上畢竟不比陸上,袁彬的確是曬黑了許多,也瘦了一些。

袁彬猛地站了起來,大聲的喊道:「不辛苦,為陛下盡忠!」

「坐坐坐。」朱祁鈺示意袁彬坐下說話便是。

朱祁鈺越看袁彬越是滿意,笑著說道:「袁彬啊,不是你,咱這郡縣琉球,哪有那么容易?」

「這琉球剛剛安定,你就又去了倭國,輾轉數千里,不是你們在倭國經營,咱們大明這白銀,一年別說二百萬兩了,連一百萬兩都夠嗆。」

朱祁鈺的新政,是從新貨幣政策和官邸法開始的,沒有這白銀,大皇帝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明非常需要白銀,這次的冬序,就是缺少足夠的貨幣導致的。

袁彬等人功勞極大,當然朱祁鈺也從未虧待他們這些為大明盡忠竭力之人。

袁彬大聲的說道:「臣就是…就是…全仰陛下威武!」

「咱威武不威武,咱自己知道,好了,好了,不擅長溜須拍馬,日後就不要拍了。」朱祁鈺樂呵呵的說道。

袁彬並不是一個復雜的人,更不是安祿山,哪怕袁彬是安祿山,他在倭國能怎樣?

袁彬俯首說道:「陛下,臣給陛下帶來了些倭國的特產,幾個內宦在點檢。」

「哦?是何物?」朱祁鈺興趣盎然的問道。

倭國的特產不就是白銀、硫磺、黃金和倭婢嗎?

還有什么稀罕的玩意兒?

「來了。」袁彬打了個馬虎眼,這獻寶當然沒有提前說的道理。

小黃門端進來了一個盤子,上面用紅綢布蓋著,興安拉開了紅綢布,一枚金印出現在了朱祁鈺的面前。

「這是什么?」朱祁鈺看著那枚不到食指兩節大小的蛇鈕金印問道。

袁彬才笑著說道:「漢委奴國王印,是建武中元二年,漢光武皇帝賜倭國國王的印綬,臣在銀閣寺找到的,就拿回來,獻給陛下。」

「原來是此物。」朱祁鈺拿起了那枚金印看了看,笑著說道:「袁指揮有心了,此物甚好。」

漢光武皇帝賜下的印綬,算是倭國成為中原王朝藩屬國的開始,金證如山!

這一枚蛇鈕印綬,並不是很大,但是卻有意義,幾乎等同於大明對倭國的宣稱權。

袁彬拉開了第二塊和第三塊紅綢布說道:「第二件名叫八尺瓊勾玉,第三件叫天叢雲劍,是臣從倭國的天皇神宮里拿來的。」

「這一枚玉,一把劍,有什么說法嗎?」朱祁鈺有些好奇的問道。

袁彬撓了撓頭說道:「臣在倭國聽聞,倭國的天皇在繼位時候有一個儀式,叫什么劍璽等承繼之儀,就是這把劍和這個勾玉。」

「質地倒也沒啥稀奇的,臣去拿的時候,那個天皇還一臉敗相,嚎啕大哭,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想來是好東西,臣就帶回來了。」

「傳說應該還有個鏡子,臣沒找到,那天皇說是早就丟了,臣回去了再找找,給陛下帶回來。」

朱祁鈺拿過了那勾玉看了看,又拿起了那把劍端詳了下說道:「確實不是什么好貨,收歸內帑,隨便找個角落安置便是。」

朱祁鈺不認識這東西,其實袁彬也不清楚他拿了什么,在倭國的傳承里,這兩樣東西就是倭國的法理基礎,拿走了,等於掏干了倭國存在的法理性。

大約等同於紅蘋果,就是那顆代表羅馬皇權位於君士坦丁堡聖索菲亞大教堂門外,查士丁尼銅像手中權杖之上的紅色銅球。

興安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袁彬可是一拳打死一頭牛的人間青兕,這要是暴起殺人,一拳能把陛下給打的龍馭上賓。

陛下也可以下令,在袁彬跪下的時候,將其擒殺,割據一方,在什么時候,都是件比較危險的事兒。

但是陛下和袁彬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這是天子接見諸侯,自古至今,天子見諸侯,不都是劍拔弩張?

可是陛下和袁彬,對彼此毫無防備,說著說著就是開懷大笑。

信任這東西,有時候就是莫名其妙,又堅定無比。

「怎么想起拿這三樣東西了?」朱祁鈺和袁彬閑談起來。

袁彬樂呵呵的說道:「這不是李秉嗎?」

「臣要回來,就問他帶什么禮物,他指定了漢委奴國王印,說這東西帶回來,陛下高興,臣就去了趟銀閣寺,足利義政就交出來了。」

「倭國的神宮里有什么好東西,臣不知道,李秉就說:你去拿,看你拿什么,倭國那勞什子天皇哭的越痛,就拿什么,要是哭到切腹,那肯定是好東西。」

朱祁鈺滿是笑意的說道:「嘿,這李秉不愧是讀書人啊,就是毒啊。」

袁彬也滿是輕松的說道:「可不是嘛,季鐸和岳謙聽完,都是一臉的嫌棄,還挪了幾步,離李秉遠了一些,確實歹毒。」

「臣就拿了這兩樣兒,神宮里其他的東西,那勞什子的天皇也不在意,一碰這兩樣,就開始號喪,也沒見那天皇切腹,臣還尋思著給他介錯呢。」

「他也配稱皇?」

袁彬是真的很討厭倭國有個天皇,主要是撮爾小國,安敢稱皇?

二來天皇就是倭國喜歡下克上,一層一層架空的根源,若是他當了日本國王,定然是要這天皇體面,若是不肯體面,袁彬自然會幫他體面。

再把天皇的子嗣全都扔到寺廟里,斷子絕孫便是,反正他們一直這么做的。

朱祁鈺搖頭說道:「你殺了那勞什子天皇有何用?他又不管事,反而惹得倭國的人哀嚎遍地,不值當。」

袁彬想了想,頗為認真的說道:「陛下,臣還是覺得這天皇不死,這倭國好不了,亂是亂,不過也是亂一陣,大亂才能大治,臣是這么想的。」

朱祁鈺稍微認真捉摸了下說道:「你在倭國,隨你處置,咱又不在倭國,不了解具體的情況,胡亂瞎說,然而耽誤你在那邊做事。」

「朕,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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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咫鏡、八尺瓊勾玉以及天叢雲劍,相傳是倭建命在創建倭國時候用的神器,令和天皇繼位的時候,也拿著其中兩件,那個鏡子應該是早就丟了,剩下這倆應該都是真的。求月票,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