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再授奇功牌(1 / 2)

朱祁鈺略微猶豫了。

這幫遮奢豪戶跑出去了,大明仍然要對他們提供保護?

說好的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呢?

雖然說是為了保護大明油料供應安全,但是朱祁鈺依舊有些不太願意提供這種保護。

於謙當然看出了陛下的猶豫,低聲說道:「陛下,臣以為寧陽侯所言極善,即便是大明棄民,也是大明的棄民,容不得一群外番蠻夷欺負。」

「陛下,大明水師得師出有名啊,若是海外棄民受了欺負,請大明庇佑,這就是名。」

師出有名是大軍征伐的必然,否則再精銳的軍隊也會變成一灘爛泥,互相掣肘無法相互配合的軍隊,很容易被各個擊破。

師出有名在軍事意義上,就是凝聚人心,鼓舞士氣。

在政治上,則是講究名正言順,名不正則言不順,發動戰爭要給本國和被征服一方一個說的過去的交待,否則會陷入無休無止的被動。

朱祁鈺不知道師出有名的重要性嗎?

最不講理的美利堅在發動戰爭的時候,還要弄瓶洗衣粉,指責伊拉克有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美利堅已經是世間罕有的不講理的霸主了,他也得找個借口不是?

師出有名,是政治和軍事中的必要條件。

甭管這個名多么的不可靠,會引起多大的爭論,那也是名。

朱祁鈺頗為鄭重的說道:「我大明軍士長途跋涉,海上風高浪急,到了地方,兩眼一抹黑,應了這幫棄民的請願,他們是不是要出一些助軍旅之費?」

「要是連助軍旅之費都不肯出,朕就算是為了虛名答應了下來,大明的軍士也不能答應不是?」

這個意思很明確,得加錢。

於謙頗為贊成的說道:「陛下英明!給錢他們才安心啊。」

給錢,才能讓這些外逃富戶們更加安心,因為這代表著是一樁買賣,而不是大明在搶劫他們辛辛苦苦壓迫奴隸積累的資本。

「大明水師很貴很貴的,他們不見得能請得起的。」朱祁鈺又補了一句,他的胃口可是很大的,一應補給撫恤都要頂格,請大明水師出場的助軍旅之費,可不僅僅是幾萬兩就可以搞定的。

「再貴,也沒有自己組建一只訓練有序、戰力彪悍的水師昂貴啊,陛下。」於謙笑著說道。

一個朝廷有多貴?

南衙僭朝的咨政大夫,現在的應天巡撫李賢有話要說,當初算賬算到朝中所有人都頭皮發麻,算的當時的孫忠等人只想投降。

維持一個朝廷的基本穩定,一年的行政支出折銀後高達八百萬兩白銀,而維系一只二十五萬人的大軍,折銀後也接近八百萬兩白銀,如果是戰時還要加倍,保證大軍不會望風而投。

水師只會更加昂貴。

朱祁鈺啞然,點頭說道:「於少保所言有理。」

在討論歷史的時候,都會將百年屈辱,完全歸咎到大航海時代中國的缺位上,雖然一定程度上有些以偏概全,但大航海缺位,的確是東學西漸極其極其重要的一環。

黃銅、白銀的流入,直接影響到了大明商貿往來是否順暢;而交趾的大米則直接影響到了大明的糧食安全;油棕樹的出現和榨油以及相關產業的蓬勃發展,是對大明的油料缺失的補足。

還有那需要石油冶煉輕油的石灰噴燈,則直接影響到了大明明公們向往和追逐光明的權力。

別的也就算了,讓大明的明公們黑燈瞎火,掌握權力的明公們能樂意?

朱祁鈺和陳鎰詳細溝通了棕櫚油、油棕樹的種植等相關問題,才頗為滿意的點頭。

油桐的油確實不好吃,就和豬油一樣,只有一樣,可它到港的價格僅僅只有豆油的七分之一,而且量很大很大。

解決有沒有,才能解決好不好的問題。

朱祁鈺心滿意足的喝了杯茶,到了福建之後,他的心情極好,隨著油棕的出現,他的心情更好了。

百姓的衣食住行,就是他這個皇帝的護城河和城牆。

百姓過得越好,他這個皇位越是固若金湯。

陳鎰看著滿臉笑容的陛下,深思熟慮之後,才俯首說道:「陛下,臣還有一事,得請陛下定奪,那就是在雞籠島伐木的那些罪官家眷,陛下能不能將其赦免?」

陳鎰此言一出,本來輕松的氛圍,瞬間如同凝固了一樣,在坐的大部分人,都皺起了眉頭。

朱祁鈺的臉色瞬間凝固了下來,面沉如水。

朱祁鈺有些不解,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的問道:「陳總憲,一幫罪臣家眷,還需要陳總憲為他們這么說情嗎?」

陳鎰還是聽出了陛下心中的怒氣。

「陛下寬仁。」陳鎰的額頭都出汗了,陛下這么好的心情都被他一句話給破壞的干干凈凈,實在是罪該萬死。

但這也是陛下的英明所在,陛下就是再生氣也會讓人說話,讓人把話說完,良言嘉納。

陳鎰在京的時候,主持都察院工作,知道一些御史們說話實在是難聽,甚至有沽名釣譽的嫌疑,但是並不是所有的諫言,都沒有道理。

陳鎰斟酌了一番才說道:「陛下,其實這些罪臣家眷,在雞籠、琉球,住的是最干凈的房子,而且必然向陽;喝的水是煮過的水,好不容易開荒之後的地,也是這些罪臣家眷先拿。」

「在島上罪臣家眷,甚至不怎么干活,木料進出,田畝核查、教書育人等等,都是罪臣家眷。」

朱祁鈺看著陳鎰問道:「誰在干活?」

陳鎰頗為無奈的說道:「浙江、江蘇、南衙、江西、福建、兩廣的到島上伐木的失地百姓在干活。」

「這些罪臣家眷,在琉球、雞籠島上頗有威望,他們仍然是罪臣家眷,生活優渥至極,而且百姓們也覺得理所應當。」

「罪臣家眷甚至能吃白面饅頭!」

「在百姓看來,罪臣家眷這些享受甚至理所當然,因為這些家眷們干的活兒,大多數百姓們卻干不了,去雞籠島謀生的百姓,大多數都不識字不會算學,不知道如何丈量田畝。」

就像是張麻子的臉上沒有麻子,牛棚也不是牛住的棚,而是向陽的干凈房舍,是百姓們能供給給老爺們最好的物質基礎了。

朱祁鈺搖頭說道:「澎湖巡檢司駐扎五千水師,寶船一艘,戰座艦六十艘,這幫罪臣家眷,膽敢生亂,平定便是。」

在陳鎰說完之後,朱祁鈺已經知道了陳鎰的擔憂,其實很簡單,這幫罪臣家眷在獲得了足夠的社會資源和生產資料之後,必然謀取政治權力。

而這些罪臣家眷,在島上已經事實獲得的一定的政治地位和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