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誰為萬民操勞,誰就是萬民之主(2 / 2)

他用親軍都尉府治國,這種蔓延著恐怖和高壓的政治模式,顯然是有極大的後患。

黎思誠干得不好?

南七府、廣南國,百姓無不稱頌,甚至有不世出人傑之聖名。

黎思誠接著說道:「臣與陛下約定十一月為期,陛下至,若臣未曾盪清寰宇,陛下郡縣安南,我若盪清寰宇,則陛下仍封臣為王。」

「左右不過近一年的時間罷了,哪來的那么多後患,讓百姓過些安穩日子也好。」

劉昭在旁聽出了黎思誠的意思,滿是奇怪的說道:「安南王不考慮後患,就是不覺得自己能贏嗎?」

黎思誠坦誠的笑了笑說道:「我沒有這等通天的本事,若是於少保或者英國公張輔在安南,尚且有些可能。」

在安南,征服了過安南的英國公張輔的名望,很高很高,有些地方還有張公祠,專門供奉張輔。

因為張輔真的給安南帶來了彌足珍貴的、短暫的二十余年的安穩日子。

黎思誠將順天劍的劍身交出去,也沒想著拿回來,只是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試一試。

尹旻吐了口濁氣,才開口問道:「前往升龍城的袁指揮送來了書信,希望清化派人前往和談,他願意封睿王,畫睿國疆域議和。」

黎思誠拿過了信,看了許久說道:「我派丁烈去談。」

「為何議和?」尹旻完全沒想到黎思誠會答應,這么答應的話,黎朝一分為二,一個安南兩個國王,政出二門,豈不是更加糟糕?

黎思誠搖頭說道:「黎宜民手中雖然是烏合之眾,但也是二十萬軍啊,就是二十萬頭豬,也得殺半年呢,只有令其放松警惕,方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尹旻離開了黎思誠又破又小的王府,站定又回頭看了一眼。

「黎思誠讓丁烈冒險,丁烈肯去嗎?」劉昭表示懷疑,這個時間點,亂臣賊子前往升龍城,不是送死是什么?

尹旻搖頭說道:「會去,因為黎思誠是君,丁烈是臣,可惜丁烈一片忠心了。」

「尹侍中的意思是,丁烈會死?」劉昭驚訝無比的說道。

尹旻皺著眉頭說道:「嗯,沒什么理由,只是感覺。」

丁烈出發了,他帶著不到百人的清化親軍,從清化城出發,向著升龍城而去。

丁烈已經垂垂老矣,黎利還在的時候,丁烈就已經是公卿了,黎利還賜了丁烈黎姓,丁烈奏稟大明的奏疏,都自稱黎烈。

此行的危險,丁烈心知肚明,黎宜民那個凶徒,並不能完全控制升龍城局勢,即便是黎宜民想要以和,朝里有大把的人不樂意。

若非當初柳溥幫了黎宜民殺掉了阮熾,又護住了黎宜民的命,黎宜民早就死了。

丁烈此行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往升龍城。

只要能入了升龍城,黎宜民就會認為黎思誠不敢興兵,他此行的目的,麻痹黎宜民就達成了。

「吁!吁!吁!」

車駕猛地停下,此時的安南已經到了雨季,道路泥濘不堪,馬車陷入了泥潭之中,兩匹馬用盡了力氣也沒能把車拉出來。

護衛的清化親軍推了推斗笠,大聲的喊道:「丁尚書!前面就是驛站,我們先去歇歇,等雨停了,我們再走吧!」

「好。」丁烈看著狂風暴雨,從車駕上一步步走下,坐到了轎攆之中,才向著驛站而去。

或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往日里應該熱鬧無比的驛站,極其安靜。

三名清化親軍進入驛站清查,進入之後再無生息。

一名千戶勒住了馬匹,咆哮道:「有埋伏!護送尚書回清化城!」

三十多名清化親軍快速的將轎攆團團圍住,遮擋了所有的視線,而後幾名親軍,七手八腳的給丁烈穿上了蓑衣和斗笠。

「走!」三十多名清化親軍向著不同的方向逃去,一時間居然分辨不出丁烈到底跑去了哪個方向。

大雨天射箭弓弦無力之外,箭矢也沒什么力道,一群人從驛站和山道兩旁沖了出來,向著親軍都尉府的親軍們殺去。

次日的清晨,一名墩台遠侯翻進了柳太尉的府邸,將一份塘報放在了袁彬的桌上。

袁彬打開一看,頗為冷峻的說道:「莫支昨天安排了三百人在福安州驛站截殺丁烈,丁烈成功逃回了清化,莫支那三百人,居然死傷大半。」

唐興眉頭一皺問道:「清化親軍都尉府的傷亡如何?」

「死了十幾個。」袁彬將塘報交給了唐興,略顯無奈的說道。

「莫支領的是升龍禁衛,派了三百人,前去埋伏截殺前來議和的丁烈,然後,升龍禁衛死了近兩百人,清化親衛死了十幾個?!」唐興重復了一遍塘報,不是他年紀大了耳背,這戰損比,實在是太大了!

一個親軍換了禁衛十個!

墩台遠侯的消息是極為准確的,因為他們目睹了整場截殺,清化親軍戰斗意志極其強大,訓練有素,升龍禁衛敗北後,是清化親軍打掃戰場。

尹旻的感覺沒有錯,若非升龍禁衛戰力太差,此時的丁烈早已經你死了,哪里還能逃回清化城?

唐興看完了塘報,哭笑不得的說道:「這都是什么臭魚爛蝦!讓柳溥去接手升龍禁衛吧,這么一算,二十萬軍而已,老四帶著兩萬人就把黎宜民給滅了。」

袁彬依舊平靜的說道:「不用兩萬,畢竟人會投降啊。」

唐興嘖嘖稱奇:「陛下還真是有先見之明,就見了黎宜民一面,就知道黎宜民這個人不幫就必輸無疑。」

「我去把柳溥叫來,商量下,如何拿到升龍禁衛,莫支這個人不行,這升龍軍不支棱起來,陛下還沒到,黎思誠先進城了。」

三個人坐在一起。

袁彬眉頭緊蹙的說道:「升龍禁衛都掌控在黎宜民的手里,若是柳太尉搶,怕是引起黎宜民的猜忌。」

唐興附和的說道:「確實比較難,畢竟是禁衛,不掌握在自己手里,黎宜民能睡安穩嗎?」

大明少保於謙,在京師之戰後,為了避嫌,為了交出兵權,拖著患痰疾的身體,去山外九州,檢閱邊方。

以陛下對於少保的信任,京師軍權也不能交給於謙,柳溥作為大明來降之臣,貿然要兵權,的確犯忌諱。

柳溥面色奇怪的說道:「我倒是有辦法。」

------題外話------

丕平獻土時,教皇是這么為其賦予合理性的:「誰為法蘭西操勞,誰就是法蘭西的主人」。黎思誠的這種特務高壓政治,也是有原型的,在蘇勛宗和蘇獻宗之間,還有一個名叫安德羅波夫的人掌握了權力,他就是用這種特務高壓政治治理,還有一本書專門講解這種政治模式的書《克格勃與政權》,是安德羅波夫的第一副手寫的回憶錄。對特務政治感興趣的可以看這本書。求月票,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