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2 / 2)

蕭鎡大抵應該立刻馬上把這錢溥驅逐師門,不認這個弟子才是,即便是要

救,也要緩緩圖之。

正常而言,朱祁鈺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商輅也認為這件事到這里便算是

了結了,請師宴這老師父都跪了,這宴

自然就得散了。

好巧不巧,這錢溥帶的幾個仆從里,有一個是心思活絡的,是想要立功

的。

這不,這名仆從就問小廝打聽了這雅間里正主的身份,一聽是山東來的

豪商,立刻就奔著蕭鉉府上去了。

蕭鎡今天也是在衙門里受了一肚子的氣,他的頂頭上司,大明戶部尚書沈

翼,又否了他送上去的提報,這份提報蕭鎡也是受人之托,本來上下都打

點好了關系,可是這沈翼就是不肯漏一點出來。

蕭鎡心情郁悶回到家中就喝了點酒,這一聽說自己的門生被欺負了,心

頭更加郁悶,一聽只是個豪商帶著爪牙擒住了自己的門生,便打算過去看

看,畢竟是自己的門生,自己不保,日後還收不收門生了?

這朝廷不就講究個門生故吏嗎?

蕭鎡這出了門,到了紅袖招門前,這冷風一吹,酒就醒了大半,立刻品出

了些味道來,他不該來此地,他是朝中正三品的大員,出入煙塵之地,那

是授人以柄,他暗道不妙,也道僥幸還末進門,轉頭就要走。

蕭鎡來了,可是沒

「走,回府!快。「蕭鎡抬腿對著自己的轎夫說著話。

可是卻來不及了。

因為他迎面就看到了陛下真和商輅說著話,走出了紅袖招。

蕭鎡這酒立刻完全就醒了,立刻俯首說道:「見過陛下,陛下聖躬安。」

朱祁鈺看著蕭鎡愣愣的出神,他沒想到這蕭鎡真的來了。

「你來作甚?「朱祁鈺眉頭緊蹙的問道。

「臣聽說臣的門生錢溥被人拿了,便過來搭救,可是看到是在紅袖招,這

等風塵之地,臣作為朝中臣工,不便出入,便打算回去再做打算,也怪臣

喝了些酒,沒問清楚在哪兒。「蕭鎡可不是錢溥那等糊塗蟲,直接說了實

話。

在皇帝面前,不要撒謊,這是為臣六道之首,你撒了謊,就要一萬個謊

去圓,最後只會破綻百出。

朱祁鈺一聽蕭鎡實話實說,也沒有提到這錢溥到底被誰拿了,而是帶著

幾分訓誡的口吻說道:「下了朝朕本不該多多說,但是這喝酒誤事,連武清

侯都很少酗酒了,你看看你這滿身的酒氣。」

「還有這門生,日後不要再招攬了,這門生若是出了事,你這座師,容易

受到牽連。」

「臣謹遵聖誨!「蕭鎡一直沒起身,低著頭俯首回話。

朱祁鈺揮了揮手說道:「回吧,朕也回去了。

「臣告退,恭送陛下。」蕭鎡仍然沒起身,恭敬的等陛下的車駕在拐子彎

兒,才站起來,在家里喝的酒,都變成了汗。

「誰以後再說陛下暴戾,我第一個跟他急眼!〞蕭鎡站起身來的時候,回

味了一番整個奏對,對著身邊的人頗為肯定的說道。

古往今來,天底下還有比陛下更好相處的君王嗎?

蕭鎡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鬼門關里走了一圈,得虧那錢溥一屁股的爛

事,他蕭鎡沒參與過,這要是被陛下抓到了把柄,這不去詔獄里脫層皮是

說不過去的

「蕭鎡學問廣博,文章爾雅,理賬清楚明了,宣德二年入仕至今,行無差

錯,門生三五耳,唯有這錢薄整日給他惹是生非。「朱祁鈺對著商輅解釋著

為何沒有追究蕭鎡。

蕭鎡作為文華殿廷議、廷推的廷臣,曾經在朝中多件大事上,堅定的站

在了皇帝這一邊,唯獨在廢除朱見深太子位上,表達了一些自己的反對意見。

在原來的歷史線里,蕭鎡因為支持明代宗的政策,最終被明英宗朱祁鎮

給革罷為民,蕭鎡並不算是明代宗的心腹,畢竟反對過廢除朱見深太子

位,就這,明英宗朱祁鎮還是把為國操勞了一輩子的蕭鎡革罷,連功名都

給奪去了。

「連坐殘酷,慎刑則明,陛下英明。」商輅聽聞陛下解釋,趕忙俯首說道。

商輅有些為難的說道:「陛下,臣有一個不情之問。」

「問。「朱祁鈺點頭說道。

「這錢溥是不是緹騎查到了什么?今今天陛下才過來看這次熱鬧?」商輅問

出了自己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

朱祁鈺卻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商輅猶豫了許久才說道:「是,那是是錢溥咎由自取,不是臣以為,君以

仁恕治天下,錢溥若無差錯,若是僅君前失言,理當…」

「打住,打住!「朱祁鈺立刻擺手說道:「是,你當他逛窯子的錢哪來的?

那地方他能常去,要是沒問題,朕也不會在紅袖招拿人了。」

朱祁鈺一聽商輅開始念叨,就想起了被陳循念經的恐懼。

錢溥是誰?是他商輅的政敵!

這錢溥因為開罪了皇帝進了詔獄,商輅不是慶祝,反而求起情來,張口

閉口就是仁恕之道,商輅也不是為錢溥求情,是為了這天下公道四個字。

緹騎當然是掌控了一定的證據,今天錢溥這頓酒吃好喝好,明天也得進

去,因為錢溥自己愚蠢,所以連最後頓好吃好喝都沒趕上。

「這錢溥是禮部尚書蕭晅的案子事發之後,被牽扯出來的案子,本來也是

要拿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再牽扯到這戶部右侍郎蕭鎡身上。「朱祁鈺略微

有些感慨的說道。

蕭晅人死了,他倒是一死百了,他身後的那幫勢要豪右們倒了大霉,蕭

晅那一本日記,可謂是閻王爺手里的生死簿,被點到名的無一例外,都被

連根拔起,這拔出蘿卜帶出泥,這錢溥也就露出來了。

朱祁鈺帶著些許不確定的說道:「這錢溥是在請師宴上被拿的,這殺了

雞,就不知道猴們能不能引以為戒。」

請師、謝師顯然是一種不良的社會風氣,朱祁鈺自然要打擊這種風氣,

為更多的寒門子弟的出頭,創造一些機會。

打破階級固化,讓階層流動起來,大明才能更有活力。

「自然是有震懾作用的,這誰還敢請師,誰還敢赴宴?」商輅肯定了陛下

這次看熱鬧的意義。

這請師宴,結果把陛下給請來了,是說他們幸運有幸面聖,還是說不

幸,把這等煞神請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