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第一站,峴港(2 / 2)

倭人在大明這支下西洋的艦隊里,要做的事兒就是送死。

登岸之後不明情況,倭人作為探路先鋒,前往探路;這水源是否有毒、此物能不能食用、此葯材是否為太醫院所需,倭人先嘗嘗;若是海上作戰,倭人承擔的作用就是登船接舷;若是地面作戰,這倭人就是敢死隊,沖鋒在前。

總之,最累的活兒,都是倭人在做。

今參局搖頭說道:「倭國眼下這局勢,百年之內安穩不下來,細川勝元自然要為了自己家的前途著想,此時正值大明用人之際,大明皇帝愛惜軍民,這送死的差事總要有人做,細川勝元投其所好這個時候出工出力,為自己家的斷續存亡謀劃罷了。」

「山野袁公方能在倭國站穩腳跟,甚至被倭人視為正君,是因為袁公方再恨倭人,到底還是把倭人當做牛馬,細川氏、山名氏,大內氏、室町幕府這些大名們,根本不在意這些足輕的死活,在他們眼里,這些足輕哪里是人,分明都是草芥罷了。」

足輕就是平時耕種、戰時送死的農夫,或者是最下等的武士、雜兵。

在倭國大名亂戰之中,這些足輕也是死不足惜倒是山野袁公方這些大明人,還把這些足輕看

做財產、牛馬,多少還照顧些死活,等閑不會讓足輕去送死,即便是只看做牛馬,也足夠這些足輕們誓死追隨了,這也是袁彬、季鐸、岳謙、陳福寅能在倭國站穩腳跟,甚至成為一霸的原因。

今參局看的非常清楚。

今參局這個妖婦,可以稱得上是室町幕府的定海神針了,甚至可以說是倭國穩定的柱石之一,室町幕府再爛也是秩序,沒有了今參局的室町幕府更是爛泥一攤,今參局離開了銀閣寺,守護大名們立刻搖身一變成為了戰國大名,彼此征戰不休。

今參局看到倭國之亂象,知道這一亂,沒有兩百年,絕對安穩不下來,百年只是一個美好的期望罷了,細川勝元早做打算,也算尋常。

「娘子恨我嗎?把娘子哄騙出了銀閣寺,致使倭國變成了眼下模樣。」唐興攏著今參局的頭發問道。

今參局掩著嘴角輕笑說道:「你哄騙我?你可是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對我斷然拒絕,百般不肯,分明是我賴上了你,再加上陛下的詔書,你不得不尊從,可我家夫君終究是是個大丈夫,被我騙上了床榻之上,也算是認了。」

「再說了我一個御令,名不正言不順,要不能被人叫做妖婦?我在不在,這倭國都得亂起來,大明要倭銀,只要大明要,倭國就得亂。就是大明不要,這倭國頂多多安穩十年,也要亂起來。」

「倭國無道,才是本因。」

今參局在御令的位置上做了十多年,她太清楚倭國的問題症結了,她解決不了,大概也沒人能解決得了,沒有大道之行,倭人注定就是給人當牛做馬的命。

今參局賴上了唐興,是為了掙脫泥潭。

次日的清晨陽光明媚,峴港內外這是張燈結彩原因無他,大明浚國公陳懋來到了峴港迎接大明水師南下西洋,陳懋主持交趾事務,僅僅一年有余,便有政通人和,百廢俱興的模樣,交趾對這位國公爺,那是尊重至極。

劉永誠帶來了皇帝的聖旨,在陳懋至峴港後,當眾宣讀。

皇帝在聖旨中,對陳懋在交趾主持工作做出了高度的肯定和贊許,充分肯定了陳懋對地方安定的貢獻,並且再加封賞,彩表、金帛等若干,並准浚國公府以王府制營建。

浚國公府以王府制營建,和黔國公府以王府制營建的待遇是相同的。

即便是民間將浚國公府稱之為陳王府,朝廷也不會追究,就像黔國公府在雲南被人稱之為沐王府那般,朝廷知之甚詳,不聞不問,因為這是皇帝給的格外恩典。

「臣,何德何能。」陳懋叩謝聖恩,就是不肯接旨。

民間稱之為沐王府,那是沐英當年是皇家養子,馬皇後對沐英極好,視若己出恩同皇嗣,自然可以稱王府,他浚國公府怎么敢。

「陛下說這交趾還得有人鎮守,隨時四方之地,但消化仍需時間,鎮守地方本就苦難,不如京城煙花世界,給些格外恩典,也是應該,浚國公還是接旨吧,雷霆雨露,皆為君恩。」劉永誠這番話可謂是恩威並重,一方面說明了皇帝這么做的原因,另一方面,浚國公陳懋所處的位置,無論是賞是罰,都得接著,否則朝中那些個士大夫們,怕是要鼓噪陳懋類司馬仲達了。

司馬仲達就是司馬懿,司馬懿稱病多年,一朝起事便執掌大權,實現了三馬同槽。

唐太宗李世民征高句麗讓李靖隨行,李靖生病,李世民就說,當年司馬懿也說自己病了,就這一句話,就把李靖從床上嚇得直接跳了起來,扈從皇帝親政高句麗去了。

天高皇帝遠,如果陳懋不肯接收恩賞,那怕是所圖甚大,少不了有人做文章。

「臣叩謝天恩。」陳懋不再猶豫,接過了聖旨,接受了皇帝的恩賞,他在正統年間,甚至連自己寧陽侯的爵位都丟過

,可是知道文臣們那張嘴,那可是左右都是他們占著理兒。

「陛下口諭,我尺山寸河,豈可輕棄,勿許漸侵如有不從,平定之。」劉永誠又宣讀了一句口諭,皇帝讓劉永誠給陳懋帶句話,就是如有不從盡平定,不要慣著。

郡縣安南,再設交趾三司,這麓川可是有不少人睡覺都不安穩,多次生事,陳懋沒跟他們多計較。

陳懋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