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 馬放南山,刀槍入庫(2 / 2)

於謙很擅長國家之制,石亨在這方面就是一竅不通了,於謙說的是勢,不是他和石亨兩個人。

「阿剌知院的女兒最小的也三十歲了,草原上這三十歲,臉都吹出褶子來了,我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啊?武清侯稍安勿躁,我也是沒想明

白,再看看,等咱們回去了,看看再說。」於謙沒把話說死,他總覺得景泰年間和永樂年間又有不同,具體有什么不同,還得他想明白了才行。

於謙將自己的擔心直接寫到了奏疏里,走鴿路送回了大明。

朱祁鈺當皇帝這十二年的時間,到底是給大明的朝堂帶來了些變化,比如這敞開天窗說亮話的作風。

於謙這番話,怎么能直接跟石亨直接溝通,這不是奔著誓盟自保嗎?於謙這擔心,怎么能直接寫在奏疏里上奏,說自己威脅到了皇權呢?

「哈哈哈!」朱祁鈺收到奏疏之後,笑的聲音格外的大,他將塘報放在桌上,對著興安說道:「你看看這個於少保,說些什么胡話,他威脅朕?他一個忠臣,拿什么威脅朕啊。」

興安看完了於謙的塘報,滿是疑惑的說道:「於少保說的不對嗎?」

興安覺得於少保的邏輯非常縝密,擔心並不是無的放矢,甚至興安不明白陛下在笑什么,陛下應該憂慮才是,這天塌的事兒,在陛下這里怎么就變成了好笑呢?

朱祁鈺止住了笑意,仍然不住的搖頭說道:「若是朕真的被於少保和武清侯給撅了,朕認栽,這皇位朕讓給他們,但是只要他們還沒穿龍袍,朕就不會猜忌他們。」

朱祁鈺笑的是,於謙這奏疏上說:陛下身邊有壞人,陛下身邊有威脅了,陛下你要看清楚女干臣的嘴臉,趕緊除之而後快!而這個威脅,就是於謙本人。

賊喊捉賊?這就是朱祁鈺笑的地方。

若是於謙真的大女干似忠,到了天塌地陷的那天,朱祁鈺也認了,自己能把一個鐵骨錚錚的大忠臣都逼反了,那失道天下,誤了性命,怪不得旁人。

大明軍的軍事理念也在不斷的革新,從最開始的從憑借個人勇猛,到現在已經逐漸形成了成體系化的作戰,即便是大明京營,脫離了大明邊軍的配合協防保證後路無憂、脫離了大明朝廷的供給、脫離了大明無數官廠、民坊的生產供應,也無法表現出如此強悍的戰力來。

很多人將軍事為政治服務歸功於趙匡胤的重文輕武,作戰理念的不斷推陳出新,戰爭不再僅僅是兵強馬壯四個字便足夠了,也是軍事為政治服務的大勢所趨。

而且,小張屠戶,一句話,那真的是頂得上千軍萬馬。

「這阿剌知院一死,就是他這一生最大的貢獻了。」朱祁鈺敲著桌子說道:「死得好,他這樣的死法,對大明有益,對大明王化韃靼有益,對大明邊方安泰有益,只是略顯可惜,沒能犁庭掃穴了。」

「陛下安心,於少保肯定把和林打掃的比犁庭掃穴更干凈。」興安寬慰著陛下,興安可是知道於謙,那是個狠人,絕對不是什么只會起高調的酸儒,興安想了想說道:「陛下,松江商總葉衷行負責的買賣,可是於少保請奏,親自過問打理過的買賣。」

興安說的就是高麗姬、倭女、占城女等人力資源進口的生意,於謙從提議到具體實行可是一點都沒落下,於謙從來不迂腐。

阿刺知院要是拼死,瓦刺說不定還有頑固分子,而且這股風力還能興風作浪,可是這一投降,於謙這個讀書人,肯定會把和林收拾的干干凈凈。

朱祁鈺頗為認可的說道:「你這么一說,朕也想起來了,於少保啊,他是讀書人。」

「陛下禮部請准兩件事,這第一件事,便是放煙花,這不是阿刺知院伏誅,死的干凈利索,禮部尋思的在德勝門外的北土城放一場煙花,普天同慶。」興安說起了禮部的事兒,面色有些為難。

朱祁鈺點頭說道:「放唄,該慶祝慶祝,大明軍前日在龍庭打掃,咱們在後面放炮慶祝,有為難之處?」

「戶部不給批錢。」興安說起這沈翼沈不漏就頭疼,六部衙門,除了

戶部,其他五部天天告狀。

「放個煙花才多少錢,沈翼也真是的,平時摳唆也就罷了,這大喜的日子,真是掃興!多少錢?」朱祁鈺滿不在意的問道。

「兩萬銀幣。」興安低聲回答道。

朱祁鈺猛地打了個激靈,嘴角抽動了下說道:「多少?放個煙花,兩萬銀幣?胡濙這煙花是金子做的嗎!沈翼做得對!給個屁,奢靡鉅萬,浪費!」

戶部尚書沈翼一文不漏的底氣,是陛下,這一點,朝臣們也是心如明鏡。

「這里面其他的煙花不貴,主要是兩盤十寸彈煙花,六十六響,貴了些,大概有這么大。」興安大概比劃了下那個煙花的大小,大約就是八尺男人人頭大小,十寸。

「兩盤十寸彈煙花,它就是再大,怎么可能這么貴!「朱祁鈺頗為不滿的說道,騙經費騙到他這里來了,指不定禮部要那這兩萬銀幣,填補什么窟窿。

「是一個彈頭腦袋大,十寸彈的意思是一個煙花彈頭十寸大小,一盤是六十六響,一共兩盤。」興安又詳細解釋了一番,兩盤六十六響十寸彈煙花的具體含義。

朱祁鈺這才了然,想了想說道:「那也太貴了,放一盤多少?」

「一萬銀幣。」興安趕忙回答道,沈翼做事也不是完全一點道理不講,其他煙花都行,這倆十寸彈,沒陛下的敕,想都不要想,什么煙花,一盤要一萬銀幣那么貴!

「感情禮部要錢,就是為了這倆十寸彈煙花啊,那就放一盤吧,兩盤..鬧得慌,是吧。」朱祁鈺稍加權衡,還是決定放一盤,熱鬧熱鬧,大喜之日,連大煙花都不放一個實在是說不過去。

興安趕忙說道:「陛下英明,兩盤的確是鬧得慌,那就一盤。」

「這第二件事兒是什么?不會又是要錢吧?」朱祁鈺看著興安問起了第二件事,目光炯炯的盯著興安,這目光和金濂、沈翼看國帑的眼神一模一樣,全都是守財奴,儒雅些,叫尚節儉。

「不是,是選秀女的事兒,前線仗打贏了,胡少師就上奏了,請陛下遴選秀女入宮。」興安趕忙搖頭說道。

朱祁鈺眉頭一皺問道:「預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