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七章 男兒不丈夫,天下皆苦楚(2 / 2)

朱瞻墡依舊氣呼呼的說道:「他在外面養了女人還生了兒子這事兒,還是陛下告訴孤的!陛下賞賜女子入襄王府早就成了慣例,陛下也是習慣了把不好處置的高麗姬、海拉爾、倭婢、驪珠女都送襄王府,並無他意,可是孤每次受恩賞,臉都紅,臊得慌!」

「丟人玩意兒。」

胡濙把襄王府王世子在外面養了女人生娃的事兒告訴了朱祁鈺,朱祁鈺最終還是告訴了朱瞻墡,朱瞻墡這自然要了解詳情,這又要離京,自然要把手尾處置干凈,得虧是陛下先告訴了朱瞻墡,若是朝臣捅出來,又不知道鬧出多大的風波來。

諸王歸京後,藩禁仍在,這旁支私生不上宗碟,也就算了,可王世子是世子。

羅炳忠想了想俯首說道:「殿下說合適,那我就去做?可提前說好了,辦的不好,或者辦的重了,殿下可不許埋怨我。」

「你辦事,孤很放心。」朱瞻墡一打馬鞭,就奔著王府而去,等羅炳忠辦完事就立刻出發,前往大寧衛。

羅炳忠在朱瞻墡面前略顯遲鈍,可是在襄王府,羅長史那就是一人之下,這回府之後,羅炳忠到底如何教導王世子,朱瞻墡並不知情,但是王世子被羅炳忠找到沒多大功夫,王世子就跑到朱瞻墡面前認錯去了。

朱瞻墡這頭兒,走的極快,午膳都沒吃,直接開溜。

朱祁鈺這邊剛下了廷議,就聽到了小黃門奏稟,襄王殿下人已經到了北土城。「朕有那么可怕嗎?」朱祁鈺看著於謙,又看著石亨疑惑的問道。

「這京師里,殿下誰都怕,唯獨不怕陛下,因為殿下問心無愧,站在陛下面前,也是坦坦盪盪。」於謙笑著回答道,朱瞻墡怕什么,還不是這京師里那些嘮嘮叨叨的士大夫們?

朱瞻墡剛在論功過一事中,把馬瑾罵的狗血淋頭,還不了嘴,至德親王的名頭都快保不住了,文人的嘴,殺人的刀,鋒利的很。

石亨悶悶不樂的踢了下腳下的石子說道:「打敗仗要興文匽武,打勝仗要興文區武,輸也是錯,贏也是錯,陛下,臣不明白,到底要怎樣。」

「養虎為患,養寇自重,就沒人敢提這茬了。」朱祁鈺給了石亨答案。

石亨這是又氣又樂,頗為無奈的說道:「那不是胡鬧嗎?老虎和賊寇一樣,都養不熟,一不留神,就被囫圇吞下了。」

「忠國公,這當了國公,什么滋味?」朱祁鈺選擇岔開了這個話題,石亨是個武將,打勝仗他負責,這搞後勤,朱祁鈺負責。

「也就..那么回事兒吧,哈哈哈哈!」石亨一叉腰,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笑的格外大聲,都有了回聲,就差把志得意滿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石亨這個表現堪稱驕狂,可是這國公位,是他一點點戰功打出來的,名正言順用汗馬功勛掙來的,他憑什么不能張狂!

朱祁鈺回到了講武堂,和於謙聊了聊京宣馳道的進展,才拿出了一本奏疏說道:「鴿路送來的,大明水師已經從爪哇向著舊港而去,眼下應該已經到舊港了,馬六甲海峽,至關重要,大明海疆之門戶,劉永誠、唐興請奏復設舊港宣慰司。」

於謙看完了奏疏,頗為鄭重的說道:「臣以為不妥,在舊港復設宣慰司,不過是在走老路,臣以為應當將這咽喉之地,納入四方之地,方能保衛海疆無虞,臣之淺見,還請陛下三思。」

「一如當初燕雲十六州在遼國手中,大宋便如鯁在喉,所作所為皆束手束腳,此咽喉之地重要堪比宋之燕雲,燕雲失,則秦嶺以北皆在鐵蹄之下,無片刻安寧,舊港失,則大明萬里海塘,無險可守。」

朱祁鈺眼睛一亮,頗為認可的說道:「朕亦如此以為,只是怕步子邁的太大,才想著先復設宣慰司,再言其他,飯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

「陛下聖明。」於謙思考再三,同意了陛下的想法,眼下還不是將舊港宣慰司納入四方之地的時候,先設宣慰司,等到官船官貿的規模再龐大幾分,大明在海上的威懾力再恢復幾分,才是合適的時機。

以大明現在的實力,其實直接將舊港宣慰司納入四方之地,並沒什么困難,陛下不急求,反而穩妥,那就是打算實實在在的吃進肚子里了。

陛下謀求舊港宣慰司不是一天兩天了,講武堂設立之初,那副包括了舊港宣慰司在內的巨大堪輿圖,就掛在講武堂內,那幅圖就是陛下心中的四方之地,囊括了奴兒干都

司、韃靼諸部、西域、雲貴川黔藏、交趾。雞籠、琉球、舊港。

在大軍凱旋的時候,唐興還沒有出發,仍在爪哇逗留,這是爪哇為數不多的城池,姑且稱之為城池的地方,這個城池名叫巽他格拉巴,意思為椰樹密布之地。

在陣陣海風之中,唐興在這個民風極為淳朴、風景秀麗的千腳閣樓上看著天海一色,愣愣的出神。

唐興腚下的閣樓在當地被叫做千腳之家,完全的木架結構,之所以叫做千腳之家,是因為此地濕潤潮濕,為了防潮,要用木柱撐起,要足千木柱,才能撐起的閣樓叫千腳之家,房頂卻是茅草,房邊有木梯,房外海風習習,椰樹秀立,房內頭頂上懸掛著許多番民捕魚用的魚簍,房里牆邊擺設著各種各樣番民自制的手工藝品。

如此簡陋的閣樓,居然是大明天使下榻之地,唐興並沒有絲毫的嫌棄,因為這已經是當地最豪奢的宅子了,之前是當地番民四王所住的宮殿。

「在看什么?」今參局赤著腳坐到了唐興的身邊,任由海風吹動著未曾梳理的秀發。唐興笑著說道:「看娘子,美不勝收。」

「夫君。」今參局身子一歪,便躺在了唐興的懷里,慵懶的拱了拱,不願再動彈。

唐興看著閣樓外的廣袤土地頗為感觸的說道:「大明地大物博,天華地寶無數,可是也有些東西奇缺無比,比如金銀銅,以大明之廣闊,卻無法供應大明十分之一二所需;比如這黑金,在這地界,只要打口井,那黑金就滋滋的往外噴;比如這土地,此地一年三熟,十畝地,撒把種子不加耕種,就能養活三口。」

「可是大明有一樣,別的地方沒有。」今參局抬起頭,眼睛仿若是放著光一樣的看著唐興說道。

唐興笑著問道:"什么?」

今參局情真意切的說道:「大丈夫,中原男兒多丈夫,就這一樣,就頂得上千樣、萬樣的天華地寶。」

今參局在倭國是九百多萬口的御令,她知道對於一個集體而言,什么才重要。男兒不丈夫,天下皆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