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七章 讓出部分權力,換取長久存續(2 / 2)

隨著咨政第二院的議帖燒得一干二凈,王復大抵能夠猜到康國日後的局勢。

隨著外部威脅的逐漸降低,康國各個階級之間的矛盾,會在小摩擦中不斷的升級,最後演化成不可控的沖突,最後在這場沖突之中,康國轟然倒塌。

在康國陷入步履維艱之時,大明介入,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哪怕是成為雲南、交趾那樣擁有國公府鎮守的四方之地,對康國而言,也是個不錯的下場。

伯顏帖木兒確信王復真的沒有生氣,因為王復真的很認真的挑選了許多的美女,其中最好的三個,王復打算送到京師去,陛下要不要,是不是要送到襄王府是陛下的事兒,送不送是康國是否有恭順之心。

進方物以上章,美人,也是方物的一種。

王復遴選美人之時,對著伯顏帖木兒小聲的說道:「這次康國與奧斯曼王國的確界之戰,我們有了大量的俘虜,這些俘虜在康國閹割之後,會送往大明做閹奴,這筆買賣也涉及到了康國日後的人丁貿易,大明只要閹奴,讓波斯人和大食人去捕閹,大食人尤為擅長摘鈴鐺。」

「我們不要做,因為捕奴和閹奴其實賺的都是辛苦錢,因為這些人會反抗,但是,我們做中轉,風險低,收益還高。」

「這個買賣是個骯臟的買賣,找個波斯商賈做經紀。」

「小孩咱們康國留下,女子檢查沒有身孕和病,賣到大明也能賣出和閹奴一個價錢來,再派人和奧斯曼的領主們溝通下,他們要是不肯合作,就把迪芙特斯就是那些秘密文件,給法提赫一部分,立個下馬威。」

「奧斯曼東部行省經過這一戰,怕是要亂上很久很久,我們不做,也有的是人做。」

「其收益我要一半,剩下的一半,你拿去分了。」

伯顏帖木兒越聽越是心驚膽戰,越聽越是腿肚子打轉,讓他殺人還好說,這把人當成牲口一樣買賣,還說的如此平靜,實在是讓他有些驚恐,按照王復的辦法來,康國,康宮,所有的咨政大臣們,都是干干凈凈,但是這利潤,都切實拿在了手里。

這大明的讀書人都是這么狠辣的嗎?

「怎么了?」王復看著伯顏帖木兒的樣子,疑惑的問道:「這讓伯顏很難處置嗎?還是擔心大明那邊不要?你放心,大明那邊我去溝通;」

「還是覺得我要的多了?大明那邊需要我去溝通不是?要是覺得我拿的多,你可以自己去溝通;」

「亦或者是伯顏你未富先奢,有了大明才有的高道德劣勢?」

「沒沒沒,不是難做。」伯顏帖木兒連連擺手說道:「只是覺得覺得,康國公比我們更適合當流匪。」

王復聞言也是一樂,搖頭說道:「你這話說的,既不是大明人,也不是康國人,我的憐憫為何要給我的敵人呢?」

「康國公言之有理。」伯顏帖木兒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仍然有些心神不寧的問道:「康國公真的沒有因為穹頂大禮堂的事兒生氣嗎?」

這讀書人要是發起狠來,哪有他們的事兒?就王復搞點yīn謀詭計,他們哪里是對手。

王復再次否認的說道:「沒有,我都重復三遍了,我要是生氣,一定會說的。」

王復進獻的方物,在康國的速度不是很快,官道驛路的鋪設在大明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可是在康國哪有資財去這等奢侈之事,王復倒是想,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批方物到了lún台後,便流暢了許多。

朱祁玉通過鴿路收到了王復的奏疏,朱祁玉朱批了王復的奏疏,對王復所做之事,做出了高度的肯定,在給王復的敕書中,朱祁玉罕見的表達了自己對劉氏及兩個孩子沒有看顧好的歉意。

汝之妻子吾養之,汝勿慮也,除了在魏晉遺風里有些特殊含義之外,在大多數時候,都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兒,這代表了信和義。

興安看完陛下寫的敕書,低聲說道:「陛下,劉氏和兩個孩子,衣食無憂,這已經是咱們能做到最多的事兒了,彼時康國公還不是國公,也沒有今天這般說一不二,他在瓦剌人里面做事兒,咱們這邊過於關照,康國公豈不是更加危險嗎?」

朱祁玉搖了搖頭說道:「你話是這么說,但王復為了大明王事,出生入死,朕除了物質條件之外,更應該關懷一二,還是缺少了關懷,才讓一些野心家們鑽了空子。」

興安只能無奈的說道:「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哪有那么多完美無憾之事。」

「劉氏照顧王永貞,可有薄待?」朱祁玉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問起了國公府的事兒,之前沒照顧到位,王永貞萬萬不能出現差錯。

興安端了端手說道:「劉氏出身名門,這心里沒了疑惑,jīng神頭好了不少,整天看顧公世子,公世子還長胖了兩斤,畢竟是康國公的血脈。」

劉氏這些年心中最大最大的疑惑,是自己的丈夫是個國賊,而且是很有賢能的國賊,這讓劉氏寢食難安,當皇帝用誥命詔書告訴了劉氏答桉後,劉氏知道自己並不是所托非人後,過去的那些流言蜚語,便再不能傷她分毫了。

朱祁玉看著王復的奏疏,越看越滿意,對興安說道:「王復在西北做的事兒,並不是無用的,你看這次奧斯曼東部行省,若不是西北有王復在做事,大明此時的西北,早就和奧斯曼東部行省一樣,亂成一團,這一旦亂起來,沒有個十年的功夫,是安定不下來的。」

早在京師之戰前,朱祁玉對兵禍就理解極為深刻了,奧斯曼東部行省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安定下來,估計天都不知道。

「倒是這閹奴的買賣,王復啊王復,不愧是讀書人。」朱祁玉看著王復奏疏里那些冰冷的字眼,當找不到貼切的形容詞時,用讀書人去描述,正正好。

朱祁玉看向了窗外,勐的站了起來,凝重的問道:「嗯?石景廠怎么了?」

京師西南方向的石景山石景廠,煙塵滾滾遮天蔽日,半個天空都在煙塵的籠罩之下,朱祁玉甚至聽到了街上的驚呼聲。

「應當是走水了。」興安給陛下關上了窗,急匆匆的走向了講武堂外,詢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