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 尤其擅長見縫插針(1 / 2)

不能怪於謙勸仁恕不努力,於謙已經盡了全力,還不能怪陛下偏心,完全是文官們自己一點一點,把陛下對讀書人的美好願景打的粉碎。

這一天,石景廠過得不安生,京官們過得更加不安生,被刀架在脖子上,就這么架了一天,石景廠如果真的是被人點了,陛下要大搞連坐,連個說情的人都沒有。

好在,工部左侍郎年富的表現,為大明群臣們挽回了很大的顏面!

至少在炮葯司有爆炸危險的時候,工匠們在努力救火,石景廠的總辦陳有德、炮葯司會辦劉長順為了排險殞命,而大明緹騎在維持秩序,大明的文官,年富帶領火夫第二次進入炮葯司,排除了所有的風險。

大明的文官們,看到於謙這個文官的所作所為,也能說,我和於少保都是大明文官!

次日,朱祁玉特意叮囑取消了每日的廷議,今天皇帝要去慰問英烈家屬。

朱祁玉告訴胡濙不要有人拿英雄做文章,不僅僅是授意,而且還用了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的立場,但凡是長了眼睛的京師官員、勢要們都清楚的明白陛下的意思,斗歸斗,別搞wū名化那套把戲。

朱祁玉其實預料到了慰問時的場面,他不止一次前往大興石海子慰問夜不收的家卷,這些家卷們,除了悲傷之外,更多的是叩謝聖恩,朱祁玉其實不清楚這些家卷們是否真的在叩謝聖恩,但大明對英烈的撫恤是格外優待,僅僅撫恤就超過了百銀。

朱祁玉就是個俗人,至少,這些家卷們私下里說起來,這百銀,在景泰年間,也算一筆比較劃算的賣命錢了。

大駕玉輅緩緩的駛回了講武堂,朱祁玉用過了午膳之後,稍微眯了一會兒,就拿起了備忘錄,拿好了題本,來到了聚賢閣的鹽鐵會議議事廳,下午有鹽鐵會議。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群臣見禮。

朱祁玉一言不發的看向了陳有德的位置,良久之後才說道:「陳有德,發明了水力螺旋壓機,極大的加快了大明御制銀幣的壓印,而且讓御制銀幣更加jīng美,因此他獲得了第一塊奇功牌,朕還記得,他在石景廠兵仗局,拿著巴掌大的模型,跟朕講解其中的奧妙的樣子。」

「神采飛揚。」

「從兵仗局tiáo任石景廠任總辦這幾年來,陳有德兢兢業業,還老受順天府衙門的欺負,不是拆借,就是抽分,握著那么多的煤燋鐵,握著那么大的權力,還能被人欺負這個樣子,他是性子軟弱嗎?朕不覺得,事實上,他一點都不軟弱。」

「這么些年,朕就沒聽到過石景廠的工匠們檢舉陳有德。」

「昨天,為了排險,陳有德和炮葯司會辦劉長順等二十八名火夫進去了炮葯局,而後便再也出不來了。」

「他知道危險,但他還是進去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把自己當個官,而是把自己當做工匠,沉必貴、沉必富兩兄弟,當初也是如此,這種敢為人先、不忘初心之人,是當之無愧的英烈,當之無愧的嵴梁。」

「工部提議燋炭司會辦陳慶義擔任石景廠總辦,在炮葯司處置時,他第二批進入了炮葯司排險。」

「如果有異議,在月底之前,寫成奏疏送文淵閣。」

朱祁玉回憶了陳有德的一生,是一個朴素的、踏實能干的工匠,就是這個模樣,在有危險的情況,依然能夠奮不顧身。

就是這樣的人撐起了石景廠,撐起了朱祁玉的官廠新政。

皇帝還宣布了一個人事任命,若是有異議,可以提出質詢。

群臣們你看看,我看看你,最終沒人打算反駁皇帝的決定,石景廠總辦掌控著京師的能源供應、京營的軍備,包括火葯在內的供應,是一個龐大的以鋼鐵聯運為基礎的軍工復合體,這個位置,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但是沒人敢這個時候觸這個霉頭。

主要是陳慶義,真的合適,他本身就是燋炭司會辦,離總辦就一步之遙,這次石景廠著火,陳慶義表現極佳,最關鍵的是,陳慶義這個人和陳有德一樣,都是典型的工匠,少說話多做事,不會影響各方的平衡。

朱祁玉打開了備忘錄說道:「今天早上,朕沒有廷議,這里面有一件事,需要說一下。

「前幾日,禮佛的孫太後,忽然遣慈寧宮太監來朕這里告狀,說在皇宮里看到了一些怪事。」

「這朝廷休沐時候,老是有車駕入宮,從西華門入,過御酒房,至慈寧宮,這車駕晃晃悠悠,到養心殿停下後,入了掖庭。」

「孫太後有些奇怪,因為宮里的貴人們都坐轎攆,這車駕是聞所未聞,因為誰不知道在皇宮里駕車,等同謀逆?孫太後就讓太監去看了看,這車駕進了掖庭,在乾清宮停留再至坤寧宮,最後過欽安殿,出玄武門,從西安門出宮。」

「孫太後在宮里這么些年,從未見過車駕,特意讓太監來朕這里問問情況,省的誤會。」

「孫太後那是在問什么情況嗎?那是在打朕的臉!」

這話一說完,這鹽鐵議事廳內,安靜到掉根針都能聽得見,一些朝臣們,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這誰這么不長眼,在這個檔口,搞這種事!前段時間劉氏敲登聞鼓,陛下正看群臣們不順眼,這個時候做這種事,不是找死嗎!

怪不得陛下昨天反應那么激烈,原來是事出有因!

朱祁玉繼續說道:「朕就讓興安去tiáo查,朕還以為有人要殺進皇宮去,奪了朕的鳥位,自己當皇帝!選朕一琢磨,這不對啊,朕在泰安宮,他殺進皇宮去,也奪不了鳥位不是?」

「興安這一打聽,這車駕里,載的都是文人墨客,沿路是不能下車的,他們就是想看看這皇宮長啥樣,興安就差人去問,這皇宮如何啊?這文人墨客說,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