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過陰人——周寡婦(2 / 2)

我當道士那些年 仐三 2436 字 2023-04-15

周二不答話,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已經不敢說啥了,人害怕到極致,不是竭斯底里的憤怒,伴隨著大吼大叫,就是沉默,那種沉默是一種想把自己隱藏起來的潛意識。

周二面對的是他嫂子,他憤怒不起來,就只好沉默。

站起來,轉身,周二qiáng自鎮定的走出西廂房,可後背發癢,那是一種被什么東西盯上之後的感覺,但他哪兒敢回頭,只得腳步發軟的朝前走,剛跨出房門,就聽見吱呀一聲,身後的柴門自己關上了。

「媽啊」周二立刻喊了一聲娘,眼淚『嘩』一聲就流了下來,接著就快速的跑了起來,無奈腳步發軟,剛跑幾步就跌了下去,但他哪兒敢耽誤片刻?立刻手腳並用的朝著不遠處站著的家人奔去,那連滾帶爬的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那聲媽叫的周太婆一陣心疼,墊著小腳,緊跑了兩步,趕緊去扶住自己的兒子:「我的兒啊,你是咋了嘛?」

「媽,我覺得覺得我哥他回來了啊。」周二眼淚都來不及擦,就喊了那么一句,剛才那種情況除了解釋為他大哥頭七回魂了,還能解釋為啥?

「我的周大啊」聽見這話,周老爺子忽然拍著腿就嚎了起來,許是聽見兒子的魂回來了,不禁悲從中來。

這頭七回魂夜,真的是一家都不安生,雖說念著是周大回來了,可因為周寡婦說了一句不要打擾,加上真是有些害怕,一家人一夜再也沒邁進西廂房。

這就是周家人流傳出來的周寡婦的事兒,說起來也真是懸乎,只不過在中國這片土地上的村子,哪個村子沒有幾個詭異的傳說?更加邪乎,更加解釋不了的事兒也多了去了,人們議論了一陣,也就沒當回事兒了。

也就在這事兒發生不久,周家就傳出了周寡婦會過yīn的本事,一些人先是抱著試試的想法去看了看,卻沒想到這周寡婦還真有些神奇,這過yīn的本事還挺靠譜,過了2年,不僅臨近的幾個村都知道小灣村的周寡婦會過yīn,連鎮子上都有人慕名而來。

在這件事兒上值得一提的有三點。

第一是周寡婦在周大頭七之後就恢復了正常,聽說當天早上就從西廂房出來了,還給全家人准備了早飯。唯一就是她從此多了個毛病,那就是打嗝,一分鍾能打八九個嗝,那聲音怪怪的,第一次見她的人基本都會被嚇到。

第二就是周寡婦qiáng烈要求家里的人把西廂房的窗子給封了,那窗戶朝著院子外,采光挺好,照得整個屋子都亮堂,沒病的人誰會理會這要求啊?可那夜之後,家里的人總對周寡婦有種莫名的敬畏,周寡婦要求,那就趕緊做了。最後不僅封了窗子,連門上都罩了厚厚的黑布簾。

第三就是在周大去世5個月後,周寡婦生了兒子,關於這個村里人倒是沒說閑話,傻子都知道那肯定是周大的遺腹子,村里還有老人說,怪不得周大頭七搞出那么大的動靜,定是知道他有了兒子,拋不下孤兒寡母啊。但不管咋說,這周寡婦憑著過yīn的本事,和兒子在村子里過得很不錯,連帶著周家人也受到了接濟。

如果不是那場運動的開始,周寡婦也許會做這行做到老,憑著這些收入,供兒子上學,工作,娶媳婦兒,但歷史豈會因為個人的意志轉移?周家人現在被嚴密的監控了起來,特別是周寡婦,更是好幾個人盯著,根本再不敢提會過yīn這回事兒。

不管周家的日子過得咋樣,可是我家的日子確實是有些愁雲慘霧了,一切還是因為我。

我的身體並沒有好轉,盡管在我出生的第三天,我爸就把我包得嚴嚴實實的,借了驢車一大早就把我帶到了鄉衛生所,但那里的醫生並沒看出來我有個啥病。

最後那醫生只是告訴我爸說:「這孩子大概有些營養不良,回去好好補補也就好了。」連葯都沒給開。

在回來的路上,我爸心情挺悶的,說孩子營養不良,不能啊,我媽在村子里不說是吃得最好,保養得最好的孕婦,那也比絕大多數的人家好了,生個孩子咋能營養不良?比村子里最弱的嬰兒都弱的樣子。

我爸想不通,可還是選擇相信醫生,畢竟去請周寡婦只是最壞的打算,弄不好害了自家人不說,還得害了周家人。

回來後,我爸就琢磨著給我進補,我媽沒有nǎi,我爸每天就去鄰村一個養nǎi牛的家里弄些回來,用家里的糧食換,不僅是nǎi,我爸還專門跑去鎮子上的供銷社,花大力氣弄了些啥營養品,反正是想盡了一切辦法給我進補。

那時小孩的條件是萬萬不能跟現在的小孩比的,就我這待遇已經是村子里的獨一份了,不要說啥營養品,就算每天的牛nǎi,很多孩子也不要想,那個時候的孩子,如果沒吃上媽的nǎi,大多都是米糊糊喂大的。

因為給我進補,家里的日子過的緊巴巴的,爸媽為了我自然是沒有怨言,更讓人感動的是,我的兩個姐姐竟然也沒有半點怨言。

大姐姐甚至還說:「爸爸,多給弟弟吃點nǎi吧,弟弟好小哦,哭都沒力氣哭的。」

2個女兒看著白生生的牛nǎi饞,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可她們不但不鬧,還如此懂事,是真的讓我爸很是心疼感動了一陣子。

閑話一句,說起來我其實家並不是很重男輕女,多年來,除了小時候的那一陣,我和兩個姐姐的待遇都是相當的。只是在當時的農村,沒兒子真說不起話,只因為兒子代表的最大意義是勞動力,沒有勞動力,一個家咋撐得起來?

就這樣我爸給我進補了一個月,到我滿月那一天,我爸原本堅定的信念終於崩潰了,因為到滿月時,孩子按照規矩都得過個秤,看看長了多少。

那天,我爸是懷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希望給我過稱的,但事實卻打擊到了我爸,我到滿月時,只長了2兩!

一直以來,我爸都咬牙堅持著,心想也許眼睛不見長,其實是在長呢?熬到了滿月,卻熬到這么一個結果,我爸能不崩潰嗎?

「秀雲,我看我們得去找周寡婦看看這孩子了。」那一天我爸在愣了半天以後,終於給我媽說了那么一句,這也是最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我媽的心楸緊了,說真的,到滿月也才3斤多一些的孩子,在那個年代也不多見,這么一個補法,那么jīng細的呵護著,都還這樣,那一定是不正常了。

如果說是因為身體有病長不好就算了,可醫生都說沒問題,而我那時的表現也就是虛,其余連感冒受涼都沒一次。除此之外,不是邪了,那是啥?

「老陳,不然,不然再補一個星期來看看?我聽說過,有的孩子偏偏滿月前長得不好,滿月以後還長得飛快。再說再說」我媽猶豫著不好說。

「再說啥?」我爸揚眉問到,心里的郁悶簡直無法疏解。

「再說那周寡婦是過yīn的,她會看yīn陽嗎?好像跟我們孩子的事情搭不上啊?」我媽之所以猶豫著不敢說,是怕破了我爸唯一的希望。

「我知道,可十里八村的,也就她最靈了,還能找誰?再說劉穩婆也提點過我,找她看看,」我爸聲音悶悶的,思索了一陣,忽然又輕快了起來,充滿希望的說到:「你還記得王狗兒的娃娃不?就是我從小耍的好那個王狗兒,他家王柱不是2歲的時候撞過邪嗎?那幾天全身發冷,人跟傻子似的,還流口水,還不是找周寡婦看好的啊?」

「那就去找周寡婦吧,可你必須要小心一點兒啊,莫給那些人逮著啥子了,要不我們這個家就垮了啊。」我媽無奈的嘆了一聲,為了我,我的父親母親終於決定冒大風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