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說他們靜安宮這位殿下愣和其他兩位殿下走的不是一個畫風的……
王寧心中一陣苦悶,讓他一個真閹人解釋這個太苦bī了,只好語焉不詳地說道:「大概是怕生吧……」
『當接引侍女還找怕生的?』
劉凌只是隨便疑惑了一下,就把這個念頭拋之於腦後。
「你去外面候著吧。」
劉凌低下聲音,給了王寧一個眼神,掀開簾子就進了偏殿。
偏殿里空無一人,這倒讓劉凌有些驚訝。
如今他大哥和二哥都住進了東宮,他這幾年恐怕也要進去了,雖說靜安宮比東宮離麟德殿近,可他二人從來不會比他晚來……
正在劉凌思考間,門外傳來了動靜,一屋zǐ gōng女都露出期待的表情,看向門外。
簾子一動,二皇子身邊伺候的宦官徐楓的臉露了出來,恭恭敬敬地彎腰為二皇子掀開簾子,走進來一個……
矮小的俊朗少年。
劉凌干咳了一聲,站起身准備上前向二哥行禮,卻被劉祁板著臉哼了一聲:「哼,你還是坐著吧,到我面前來比長高多少嗎?」
他是吃飼料長得嗎?怎么每見一次就高一點!
說罷,劉祁也沒多站一會兒,脫了外面的大衣服就尋了固定的位置坐下,讓徐楓拿來隨身帶來的書讀了起來。
聽說東宮里功課都非常重,如今兩位皇子又在明爭暗斗,一點功課都不願意落下。所以這兩個苦bī的哥哥怎么看「悠閑」的劉凌怎么不順眼。
對於這一點,劉凌也十分委屈。
還從他五六歲起,他就要從早到晚的上課了好嗎,他也很苦bī的好不好!
無奈沒人能聽他吐槽,劉凌掃了眼劉祁手上的書,發現是高祖為當時還是太子的景帝所著的《帝范》,劉祁握著的正是第三卷「求賢」,忍不住心中惋惜。
這本書一直供在他父皇的內書房,東宮里也有抄本,但是外面很少能見。薛太妃的書單里有這一本,陸凡也想方設法想要為他弄到抄本,但最終只找到了序言和務農兩卷,十二卷中只得其一,可見有多困難。
而到了二皇子那里,隨隨便便就能將抄本揣在懷里到處跑。
見到有一道目光凝視在自己的手上,劉祁微有所感地抬起頭,發現正是那個「金玉其外」的三弟看著他手中的書,忍不住有些洋洋得意。
「怎么,想看?是了,你一直都是由『酒肉博士』在教導,看不到這個也是正常,哈哈哈,你喊我聲好二哥,我就給你看幾眼!」
劉凌厚臉皮慣了,和生性高傲的劉祁自然不同,劉祁原本是擠兌他,誰料他張口就來:
「好二哥,讓我看幾眼吧!」
劉祁一僵,滿臉不可置信。
你的臉皮呢?
節cào呢!
「二哥,你看……嘿嘿……」
劉凌嘿嘿笑。
「別這么笑,惡心死了!」
劉祁對於這個對自己沒有什么威脅的弟弟並沒有太多戒心,將手中的書往他的方向一拋。
「接住了!」
劉凌是習過武的人,伸手看似很險的「撈」過了《帝范》第三卷,狀似只是對這本書感興趣一般從開頭翻起。
真是用翻的,那看書的速度,沒有一個人會認為他是在「閱讀」,倒像是買了一本書在檢查是不是破損似的。
『夫國之匡輔,必待忠良。任使得人,天下自治。故堯命四岳,舜舉八元,以成恭己之隆,用贊欽明之道……』
劉凌心中雀躍無比,憑借著自己超qiáng的記憶里將逐字逐句印到了腦子里,待「翻」到最後一頁時,他閉起了眼睛,將所有的句子在心中默想了一遍,這才恭恭敬敬地捧著書,彎著腰走到劉祁面前:
「二哥,謝謝你的書。」
「你這就看完了?」
劉祁滿臉恨鐵不成鋼。
「恩。我也就長長見識。」
劉凌又傻笑。
「把祖宗的聖訓給你讀,簡直就是浪費!」劉祁不客氣地將他彎腰湊過來的頭推了過去。
「給我遠一點,看你那眼睛,跟牛眼似的!」
老大和老二都長得清秀,遠沒有劉凌顯得陽剛,偏偏劉凌身上又有種親和之力,讓這陽剛顯得沒那么粗野,倒襯得兩個哥哥更加文弱。
「哪里是牛眼……」
劉凌露出有些受傷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什么牛眼?」
隨著一身詢問,披著黑sè大氅的劉恆進了屋子。
這下劉祁不能再坐著了,劉凌也不能裝傻,兩人對著劉恆行禮問好。劉恆很坦然地受了,隱隱表現出以他為首的氣質,掃了眼屋內……
「打掃偏殿的宮人是不是偷懶了?怎么屋子里還能看到灰塵?」
「大哥眼花了吧?」
劉祁撇了撇嘴,「我和三弟什么都沒看見,是不是,三弟?」
「咳咳,呃,好像是沒有……」
劉凌心中嘆氣,每年都來一次的戲碼,如今又要再來一次。
劉恆也不多言,冷著臉坐到了他自己的位子上,在他身邊伺候的隨身宦官們把羅漢床擦了個遍,再將東宮帶來的毯子在羅漢床上鋪好,擺上自帶的茶具、用器等物,這才敢立在大皇子身後聽差。
劉祁見劉恆坐在那里,連看他們一眼都懶的樣子,心中也有些不悅,硬邦邦地開口:「大哥今日來的可真晚,往日都是你第一個到。」
劉恆端起茶盞,眯著眼睛飲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昨夜父皇頭疼,召我去侍疾,陪了一夜。父皇憐惜我睡少了,特許我早上多睡一會兒,晚點來。」
「左右都是自己娘親,晚點也沒什么……」
嘎吱。
微不可聞地動靜之後,耳力過人的劉凌篤定:
——他二哥咬牙切齒,大概是用力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