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意外?故意?(2 / 2)

寡人無疾 祈禱君 4238 字 2023-04-16

他這話不說還好,說了戴良身子一抖,臉紅了一紅,瞪大了眼睛問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方便?」

呃?

他說的話只是字面意思上的「方便」啊……

劉凌呆了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好笑地伸出手去牽他,好心掩飾他的尷尬。

「你也要方便?那正好,同去同去。」

戴良早上陷害劉凌卻被那么一摔,對劉凌伸出來的手已經害怕了,條件反射地揮出胳膊大力地拂開劉凌的手,生怕又要摔個一跤。

「你不要過來!啊……」

有些事情就是這么奇怪,你越不想來什么就越來什么,戴良手臂揮動地太大力,自己也失去了平衡,一個踉蹌就朝著身邊歪倒了下去。

這一歪嚇得眾人大驚失sè,他腳下可擺著兩個取暖的炭盆!

戴良眼見著自己就要和炭盆來個親密接觸,忍不住慘叫了起來。

「啊!!!」

他不要做戴大/麻子啊!

誰來救救他!

說時遲那時快,一旁似乎嚇傻了的劉凌伸出去的手臂突然拐了回來,手肘往戴良下頜那么一撞,戴良向炭盆撲去的姿勢立刻變成了橫著飛出,從那台階上咕嚕嚕地滾了下去,摔了個氣暈八素。

但無論如何,他那張本來就不算英俊的臉總算是逃過了毀容的一劫。

劉凌心中微微嘆了口氣,裝作吃痛的表情揉著手肘,下了台階關心地問道:「怎么樣,你沒有摔的如何吧?舞文弄墨,還不快把戴侍讀扶起來!」

說罷,屈身就蹲在了戴良的身側。

「喂,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求您哩窩怨點……」

戴良抖著chún抬起臉,含糊不清地回答。

「什么?」

劉凌沒聽明白。

「嘶……咬到舌頭了……」

戴良只覺得自己八字肯定和皇宮犯沖,或是和劉凌犯沖,要不怎么鼻子還沒好,舌頭又被咬?

他娘的,這幾天別想好好吃飯了!

「咬到舌頭了?快去請太醫!」

劉凌吃了一驚,連忙叫喚了起來。

「什么太醫?」

大皇子和二皇子看了這驚魂的一幕,匆匆地趕了過來,看著戴良一身又是土又是塵,鼻青眼腫還滿臉淚的樣子,頓時也倒抽了一口涼氣。

「去拿我的牌子請太醫!」

徐祭酒不在的時候,就是大皇子主持大局了,轉身立刻吩咐身邊的宮人。

那宮人見情況確實怪異,拿著牌子拔腿就跑。

戴良原本只是皮肉傷,此時被一群人圍成了一圈,又是羞又是氣,干脆埋著頭不起來了,恨不得干脆剛才一頭撞暈過去算了。

他裝死,二皇子那嘴毒的卻不會放過他。

「我先前看你這侍讀笨是笨點,至少還是世家子弟,現在看起來,豈止是腦子笨,身手也笨拙的很,摔了一次又一次……」

居然敢說小爺身手笨?

小爺要放開手,打的你下不了床!

戴良眯著眼睛心中腹誹。

「二哥不必這樣,他只是……咳咳,不小心……」

「我看他是自作自受,你好心扶他,還被他揮了手臂,該有此一劫。沒燙到怎么樣,就算好的。」

劉祁冷哼。

「這么躺著算什么!魏坤,去把他扶起來!」

大皇子拍了拍身邊黑壯的少年。

魏坤家也是戎馬出身,只是後來都改了文,但從魏坤的身材依稀還能看出方國公家的家風如何,這魏坤彎腰去拉戴良,手中用了好大的力氣,將他的半邊身子拉離了地面。

無奈戴良覺得顏面受損,犯起了賴,就是不起,這魏坤也是個有趣的性子,拉他到一半他不起來,直接就松了手……

「哎喲!」

拉起一半又被丟到了地上的戴良左臉重重著地,頓時摔的眼淚鼻涕都和起了泥,更是狼狽。

「呵呵。」

「噗嗤!」

「你就起來吧……」

劉凌嘆了口氣,「地上涼啊!」

再不起來,他真怕魏良要一頭撞死自己了。

「你們肯定是故意的……」

戴良舊傷未愈又添心傷,傷痕累累地爬了起來,恨不得甩手就回家去。

若不是怕走一半被侍衛叉回來,他真掉頭就走了。

「早爬起來不就沒事了。回殿中去候著太醫。」

大皇子給了魏坤一個「干得好」的表情,伸手一指偏殿。

「你身上臟,莫去主殿。」

他身上臟是誰弄的!難道他自己願意在地上滾嗎?

戴良氣結。

劉凌見戴良又要犯渾,率先上前一拉他的手臂,硬扯著他進了偏殿。大皇子自然是沒有進去,二皇子也懶得進去看這渾人,就在這門口,兩兄弟對著殿中的戴良熱嘲冷諷了起來。

劉凌見戴良手臂上汗毛都豎了起來,眼睛里也凶光直冒,正大感頭痛,卻聽得外面宮人稟報太醫令孟順之來了,整個崇教殿偏殿內外氣氛頓時一凝。

這下子,外面還在幸災樂禍的劉恆和劉祁也不說話了,其他宮人也都沉默不語,戴良原本聽的恨不得沖出去跟他們拼了,見這般架勢也不安了起來。

「這孟太醫,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不成?」

戴良小聲嘀咕。

「你們怎么都不說話了?」

別人當然不是怕孟太醫,而是因為孟太醫在後宮中為袁貴妃做爪牙太久,又深得陛下和呂寺卿的信任,人人都忌憚他身後的勢力,不敢得罪。

再加上孟太醫渾身上下原本就一副「小兒止啼」的氣勢,見他來了,膽小的更是不敢嬉皮笑臉,生怕下次生病就被多扎幾針,多喂幾副苦葯。

孟太醫對三位皇子行過禮,挾著「生人勿進」的氣勢邁入了偏殿,一掃眼見到鼻青眼腫的戴良,再見到他身邊一臉無奈的劉凌,心中已經有了八分猜測,再看看門外有些好奇不停伸著頭看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八分猜測也有了十分,淡淡地開口:

「臣剛剛為陛下看過平安脈,正准備回太醫院,看到大殿下的宮人舉著牌子往太醫院跑,就先過來了……」

大皇子名義上是袁貴妃的兒子,孟太醫又是袁貴妃心腹,會格外重視親自跑一趟也是正常。

大皇子和二皇子臉上頓時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把舌頭伸出來,再把頭抬起來。」

孟太醫根本都不必問誰得了病誰受了傷,徑直走到戴良面前,抬了抬下巴指向他。

「我好的很,不必你看!」

戴良剛剛見一群人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心中就已經不安了,再見這人張口就要「整治」他,更是想「垂死掙扎」一番。

「好大的口臭。」

孟太醫皺了皺眉,伸出手捏住戴良的下巴,qiáng硬地分開了他的頜骨,偏頭看了看,點點頭說道:「你肝火太旺,容易生氣,一生氣就失態,難怪摔成這樣。」

「啊?」

還能這么診斷?

戴良偷偷對掌心哈了口氣。

真的臭嗎?

他每天都有用青鹽蘸著柳枝好好刷啊!

「孟太醫,那該怎么辦?我看他不光是肝火旺,還有些缺心眼!」

大皇子在外面大著膽子打趣。

孟太醫掃了眼大皇子,一本正經地跪坐在案後,寫了一張長長的方子,頭也不抬的吩咐:「他年紀小,瀉火還容易,再大些就要傷肝了。這葯方不必在太醫院拿葯,等會我吩咐醫正送到沈國公府去,你在府里抓了葯,慢慢吃就是。」

戴良聽到吃葯就已經頭皮發緊,再一聽直接送到家中「告狀」的,心中叫苦不迭,眼淚真要下來了。

「我只是皮肉傷……不用吃葯……」

他的口氣已經軟到可憐的地步。

「小孩子都這么說。」

孟太醫嗤笑。「莫要擔心,這葯吃上二十副,保證你從此心平氣和,再不與人爭斗,更不會無緣無故犯什么口角。」

劉凌聽到這里,知道孟太醫誤會了,以為是戴良和誰打架斗毆,惹得到處是傷,不過戴良這脾氣確實有些魯莽,若能因此吃些教訓,說不定也是好事,所以劉凌便沒有開口解釋什么。

他沒有看向孟太醫,孟太醫卻沒忘了他,眼神狀似無意地掃過劉凌,突然皺起了眉頭:「三殿下的氣sè看起來不太好啊……」

孟太醫此言一出,滿殿內外的人都對劉凌看了過去,直把劉凌看的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三弟這面sè紅潤,哪里氣sè不好?」

二皇子眨了眨眼,滿臉疑問。

「就是紅潤不好。他原本臉sè蒼白,那是長期虛不受補,如今突然紅潤,我怕是要大病,請殿下跟臣到亮處來看看舌苔……」

孟太醫對劉凌拱了拱手。

劉凌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站起身隨著孟太醫到了偏殿門外的院中,對著午時的太陽傻乎乎地張開了嘴。

「你們就別過來了,免得遮了我的光。」

孟太醫丟下一句,走到劉凌身邊,假裝自言自語地為他看病,卻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

「你該生病了。」

『為何?』

劉凌用眼神問他。

「你已經很久不病了,春季多雨,里面一定濕寒,得用些祛寒的葯物,否則她要得了風濕之症怎么辦!」

劉凌已經傻了。

搞半天他老人家紆尊降貴為了個侍讀親自來一趟就是為了提醒他「該吃葯」了?張太妃這么多年都沒除過濕,也沒見得什么老寒腿風濕症的啊!

孟太醫卻沒管他什么眼神,壓低著聲音疾疾地丟下這一句,沒一會兒又大著聲音說道:

「殿下果然著了風寒,大概是含冰殿太yīn冷的緣故。這陣子最好用些暖身子的葯湯,再多進些溫補之物,唔……含冰殿濕氣重,多用些除濕的葯草熏熏,牆角撒些鋸末,或許會好些。」

他松開按壓劉凌舌苔的小棍,不給他反駁地繼續說:「我會讓太醫院的醫官給您抓好葯送去,葯渣記得留下讓醫官帶回來。」

孟太醫轉過身,眼睛掃過大皇子和二皇子,把他們看的不由自主往伴讀身後縮了縮,生怕也被看出個什么「肝火旺」、「偶感風寒」,吃下一肚子葯去。

魏坤和庄揚波都不知道剛剛還氣性極大的兩位皇子為什么一個望天一個望地,只能傻傻地看著孟太醫丟下一句「兩位殿下也要保重身體」,就吩咐葯童背著葯箱這么施施然走了。

孟太醫踏出崇教殿的時候,庄揚波發誓自己聽到了二皇子發出了松了口氣後才會發出的呼氣聲。

魏坤那邊的表情也是很奇妙,大約大皇子也差不多。

劉凌在所有人「真是可憐啊明明是侍讀吃葯莫名其妙也要吃葯袁貴妃果然不會放過你」的表情中回到戴良身邊,忍不住搖了搖頭。

再看身邊的戴良,表情也從「這世上還有人比我更倒霉嗎」變成了「果然還有和我一樣倒霉」的表情。

奇妙的革命友情,就這么奇怪的建立起來了。

「放心,殿下,我也在吃葯呢。」

戴良結結巴巴地安慰這個傳聞中屢受苛待的皇子。

「我要吃二十副!」

他做出「二」的手勢,著重地點明自己的慘態。

「是,吃吧,都吃吧……」

劉凌苦笑。

為了孟太醫那點支持,他這葯罐子的名聲,恐怕要再頂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