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病發?謀刺?(1 / 2)

寡人無疾 祈禱君 3306 字 2023-04-16

方國公府。

不在休沐日,方國公府的小郎魏坤從宮中回來了,驚動了方國公府一干奴仆。

此時方國公和方國公府的世子魏乾都在衙門里坐班,魏坤回到府中,倒床就睡,直到方國公從衙門里回來,命人叫醒了魏坤,才算是有了點眉目。

對外宣稱的是,大皇子在蓬萊殿守靈,蓬萊殿里女官宮女眾多,已經年紀不小的魏坤在蓬萊殿留著不合適,就被大皇子遣了回來休息幾天。

倒床就睡,也是因為陪著守了幾夜的靈,實在困得很了。

事實上嘛……

「你就這么被趕回來了?大皇子一點感激之情都沒有?」

魏乾氣的一拍桌子。

「弄半天,把我弟弟送進去給人糟蹋去了!」

「您又說笑。」

魏坤翻了個白眼。

「什么我說笑?送你去大皇子那的時候,我就郁悶著呢。我都已經給你跑通關系,要送你到宮中當幾年御前的侍衛,然後入禁軍,怎么也是隨王伴駕的差事,不比這個好?一個毛頭孩子,你還得小心伺候著,噓寒問暖的,結果怎么著,還不是給人說趕回來就趕回來!」

魏乾是個話癆,一打開話匣子就滔滔不絕。

「你也是的,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對付,還拿二皇子的腰牌去請什么太醫,這不是缺心眼嗎?」

「想借三皇子的,他的給別人借去了。」

魏坤也很郁悶。

「話說回來,宮中情況現在怎么樣?怎么聽說二皇子那邊也出事了?這陛下是要做什么啊,袁貴妃死了,干脆也不要別的妃子了嗎?」

魏乾壓低著聲音故作神秘地湊上前。

「阿爹找你是不是也是問這個事?」

魏坤點了點頭。

「你別老點頭啊!急死我了!我怎么有這么個鋸嘴葫蘆的弟弟!」魏乾抓住魏坤的肩膀搖了搖:「宮里亂嗎?」

魏坤不開口。

「你怎么不說話?」

「我是皇子的伴讀,便是大殿下的臣子,宮中的事情,我不能說給家里聽,這是我為臣的本分。」

魏坤清了清喉嚨,「便是阿爹問我,我也是這么說的。」

魏乾被弟弟弄的啞口無言,欲言又止幾番,這才氣笑道:「你以為你是古時候的士大夫么!宮中那點事情,已經滿城皆知了!」

「那是你們聽來的,不是我說的。我問心無愧。」

他答得嚴肅。

「罷了罷了,也是我前輩子造孽,自己兒子還沒養大呢,先養出這么個氣人的東西!qiáng兒和鳳兒都眼巴巴等著你休沐回家,你現在回來了,他們正高興的很,你去後面見見他們吧。」

魏乾說的是自己的一雙龍鳳胎兒女。

說到自己的小侄子小侄女,魏坤才笑了笑,點點頭離開了前院。

魏乾一直目送著魏坤離開,直到看不見他的影子,才嘆出一口氣來。

「怎么就這么悶的脾氣,偏偏性子還倔qiáng的很……」

他煩惱地抓了抓頭。

「這次要去找誰打探消息?哎!准要給那群狐朋狗友們笑死,自己弟弟就在宮中當差,嘴里掏不出一句話,還要在外面打聽!」

「不過這時候回了家,也許還是好事……」

書房里,方國公坐在書案之後,手中拿著一本《公羊傳》,目光卻定定地穿過書案,不知投向何處,顯然在思考著其他的問題。

他的嫡妻三十七歲上懷了魏坤,那時他是半喜半憂。喜的是家中又要添一個孩子,憂的是老妻已經一把年紀,再生實在擔心她有危險。

魏坤之前,他已有一子兩女,大兒子雖不算什么曠世奇才,但性格和他迥然相反,自己性格過於沉悶方正,做不到長袖善舞,也不願趨炎附勢,所以方國公府一直深居簡出,在京中也算不上什么說的上話的人家、

但他這個大兒子從小就主意多,又喜歡和各家郎君在一起廝混,竟比他更有人緣,也讓方國公府漸漸在京中有了些熟悉感。

他已經很知足了,並不覺得兒子太多有什么值得羨慕的。有多少兒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成不成才。

但是懷了,又是意外之喜,肯定是要生下來的,擔驚受怕了十個月,又去了半條命,才生了這個孩子。

他那時已經是足以當爺爺的年紀了,都已經忘了該怎么帶孩子,大兒子剛降生時的喜悅也都快忘得光光,所以如今回想起魏坤生下來時自己的感受,除了擔驚受怕,就是擔驚受怕,竟沒有什么更qiáng烈的感情。

魏坤生下來那幾年,自己正忙著戶部錢糧的核算,小兒子幾乎是被妻子和大兒子拉扯著長大的,等他有時間帶兒子了,已經發現兒子變成了個悶葫蘆。

「一定是魏乾的話太多,把魏坤的話都說沒了,所以才是這樣……」

有時候,方國公魏靈則會這么想。

魏坤雖然話少,但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方家雖然是沙場上出生,但從景帝時起,老祖宗就下令家中兒女學文棄武,這么多代下來,雖然家中男子還是各個能上馬拉弓,但和那些宿將人家比,已經是差得多了。他自己都在戶部當差,更算不得武將。

但魏坤從小就愛往府里收藏兵器的地方跑,對祖宗們留下來的兵書和沙場戰陣之法有興趣。他並不拒絕讀書,但明顯對習武的興趣更大,橫豎家業是要老大繼承的,他愛學什么就隨了他,性子也就越發變得硬朗。

妻子說魏坤的性子像他,但他知道,他其實不及這個兒子。魏坤心中有另一番世界,也明白自己該如何立身處世,不像他,他是討厭和懼怕那些推杯換盞、口蜜腹劍的應酬,才將自己變成這般無趣的性子。

如今大兒子任著鴻臚寺典客,負責迎送進京的官員和外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在十年前又得蒙陛下同意,被封了世子,這國公位妥妥的已經繼承下來了,待他再過幾年,jīng力不濟了,就上表將這個位置教給魏乾,算是又傳了一代。

雖然陛下將魏坤tiáo去了大皇子身邊做伴讀,自己很是擔心,可處在他的位置上,也做不了什么,惟願他安全罷了。

天底下做父母的,恐怕在安全和富貴面前,都希望孩子能安全。至於什么奪嫡站隊之事,恨不得子女能躲得遠遠的。

魏坤回來了,他問了幾句,知道沒有什么大事,也就放下了心。現在他在想的是,是剛剛小兒子對他說的話。

魏坤話少,自成人變聲之後話更是少了,所以他不說廢話。

他回家後沒有長篇大論提自己為何回家,倒說了耐人尋味的幾句話:

「大皇子喜怒無常又缺乏自信,總想著別人變弱而非自己變qiáng;二皇子什么都想要,但每到關鍵時刻總是分不清主次;三皇子宅心仁厚、性情堅毅,只是當斷不斷,太過心軟。不過兒子仔細觀察過,三皇子似乎武藝不弱,至少不比兒子差,應當是另有奇遇。」

聽起來,只是單純的點評三位皇子的性格,既沒說出什么要害,也沒有什么□□的消息,可再仔細琢磨琢磨,卻覺得魏坤這些話中有話。

他話少,是因為他想的多,這孩子因為少言少語,很多時候別人都不會在意他的存在,在他面前也更放松些,這讓他能看見許多別人看不見的事。

莫非是宮里已經亂到,他日要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還是說小兒子是在提醒自己,三皇子表里不一,其實有可能是皇帝暗中培養過的結果?

如果說是皇帝暗中培養,為何要如此呢?放在冷宮里偷偷摸摸養大,不讓外人知曉,是為了什么?

想到宣政殿里掛著的《東皇太一圖》,方國公身子一震,驚得手中的《公羊傳》都落了下來。

難道!!!

「何人擅闖書房!」

外面守著門的家丁大喝。

「是老奴!門房的老栓子!宮中來了人,要接小郎君,在門廳里候著呢!」

方國公心頭正在巨震之中,還沒從自己的領悟中清醒過來,猛聽見外面有守門房的家人通傳,更是納悶不已。

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深吸一口氣,這才出現在門外。

「何事喧鬧?」

老栓子給方國公府看了一輩子大門,見到方國公出來,連忙避到一邊,恭恭敬敬回話:

「公爺,宮中來了人,說是大皇子病重,急召小郎君去問話。」

?!

***

東宮。

劉凌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時,已經過了晚膳的時間。

不過因為蓬萊殿、樂隱殿接連出事,東宮人心惶惶,二皇子也不在東宮里,所以誰也不關心他在不在的事情。

戴良明日休沐,下了課就在整理回家的東西,見劉凌回來了,也識趣的沒問他去了哪里,反倒問他有沒有什么信要帶出去。

劉凌聞言點了點頭。

「幫我向陸博士送一封信。」

說完,拿出兩條素帕,開始寫了起來。

給陸博士的信,是將宮中發生事情說了一些,對薛太妃幾位的評價也提了提。陸博士在國子監里頗得人望,認識不少有才有德之人,如果方家真要倒台,必定會空出無數空缺來,這個時候,倒是謀官職的最好時期。

只要沒被牽連進去,過個幾年,吏治清明起來了,晉升之路就沒有這么艱難,上升的道路也不會像是這樣被人把持,有識之士投效有門,當然就不會像這樣閑散度日,做一隱士。

他相信以陸博士的大局觀,應該也看的明白,但他要送信出去那便是宮中的消息,在士子之間也許更有說服力些。

這也是在為自己日後留下人情做打算。

如果還有日後的話。

戴良很少過問三皇子和家里大人們之間的事情,他只知道沈國公府肯定是和這位殿下綁在一起了,所以沒有一開始滿身是刺的叛逆,只是偶爾還是不著tiáo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