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伯仁?伯仁(2 / 2)

老國公的結發妻子邱氏是李碩二十歲時娶的普通婦人,並無顯赫身世。老皇帝多次要賜予他美妾,都被李碩以「糟糠之妻還在老家種田」的名義婉拒了。後方穩定後,李碩沒有和很多同僚一樣停妻再娶,或者廣納妾室,反而接回了妻子善待。

當時還是韃靼人建立的「辛」朝,老國公跟著當時還是縣吏的老皇帝楚鈞造反,家鄉被胡人官員問責,慘遭屠殺。邱老太君死了兩個女兒,卻保住了當時唯一的血脈,這件事,就連李碩也感念她的堅毅。邱老太君後來又給他生了兩個兒子,最小的兒子小時候沒站住,李碩現在唯一的兩個兒子都是嫡子,而且都是邱老太君所出。

沒有復雜的姻親關系,忠心沒有貪欲,繼承人又早早確立。信國公確實讓老皇帝非常放心。李老國公交出兵權後,每年一年里倒是有大半年是在宮里伴駕的,聖恩之隆,就連太子李睿都好生嫉妒。

就連他的世子李蒙,也很快就升到了「東閣大學士」之位,風頭一時無二。

可惜天妒英才。李蒙在一次宴飲時替老皇帝擋了韃靼刺客的暗器,毒發而亡,老國公也因傷心過度,沒過幾年就去了。

信國公因人口單純而得到了楚氏皇族的信任,現在又因人口單薄而面臨人才凋零的困境。聽說李茂的兒子李銘倒是天賦過人,但要成長到能頂門立戶,沒有個二十年是不成的。

在這件事上,皇家確實虧欠信國公府。

「宣李茂,這個信國公,是要點撥點撥了。」

「是。」

西園,擎蒼院正屋。

從前門街上請來的白大夫和府里的家醫胡大夫一起在給李銳看診。

李銳背上有傷,所以趴在床上,背上蓋著幾條趕緊的紗布。他渾身滾燙,卻一滴汗也沒有,口中胡言亂語著「嬸母」、「nǎinǎi」之類的話,方氏在床旁一邊握著他的手一邊抹眼淚。

白老御醫和胡慶年兩人,一人久為御醫,另一人也是老成之人,兩人在一起辯證了半天,誰也不願意先發表言論。方氏在一旁靜等,直到一刻鍾都過去了也沒等到兩人說上一句,方才直言道:「兩位都是信得過之人,銳兒都這樣了,有什么情況各位就直說吧。」

「李大公子這鞭傷只是小傷,傷口卻紅腫化膿,顯是外邪入侵所致。冒昧問一句,請問這鞭傷是?」白老御醫心中也暗暗發苦,誰能讓信國公府上的公子吃鞭子?這高燒明顯是傷口沾染了wū物引起的。倒不是下毒,可沾染的也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堂堂國公府的嫡長孫,這么小的傷口居然也被照顧到「外邪入體」,可見府中情形之復雜。他在宮中見過了各種yīn私之事,好不容易熬到了告老,卻想不到這宮外的絲毫也不比宮里干凈到哪里去。

再想到這嫡長孫似乎是現任國公老爺李茂的兄長之子,白老御醫不由在心里嘆了口氣。

那位李蒙大人的風華,他還記得。當年李蒙中毒,他和其他幾位御醫還會診過,很是嗟嘆了一段時日。

方氏紅著眼,哽咽著說:「因著前幾日銳兒頂撞了老太太,老爺請了家法。我擔心著銳兒從小沒吃過苦,家中的鞭子怕承受不住,還特意找了太夫人求情,只鞭打了幾下,怎么會成這個樣子……」

胡慶年捻著胡子,沉默不語。

問題不是出在鞭子上,就是傷葯里。但他不能說,更不能求信國公夫人將這兩樣東西給他查驗。更何況,若真是有人要在這兩樣東西里搞鬼,東西怕是已經處理干凈了。

白御醫只管醫病,也不想管這府里的yīn私。兩人討論了一番,白老御醫開了些去腐生肌的葯散,又配了幾副退燒的葯物,就急急忙忙的告辭了。胡慶年對傷口做了些清理,說了些安慰方氏的話,就去小廚房盯著徒弟煎葯。

因李銳的小廝都被趕了出去,人手不夠,方氏帶著幾個錦綉院的大丫鬟並下人一起,在擎蒼院里守了一夜。

「什么?你說高燒到現在還沒退?」顧卿睜大了眼睛問身邊的香雲,「我不是吩咐了教訓幾下就行了嗎?打重了?」

「回太夫人,並沒有狠打,只是抽了幾鞭。」

顧卿握著手杖的手不禁一抖。

抽鞭子?不是打pì股?

她對「家法」的認識,是古裝劇里把人按在凳子上噼里啪啦一頓竹板那種,所以才說「教訓幾下」這樣的話。這家人的家法怎么這么奇怪,用鞭子?

她是不是做錯什么了?

顧卿昨日下午進了些米粥,又休息了一夜,早上剛剛恢復了點力氣。她知道久卧不利於身體健康,尤其她還有些中風先兆的情況,所以在床上吃了早飯後,就叫丫頭們攙著她下床,在屋子里走走。誰知道孫嬤嬤急急忙忙進來,稟告了西院里頂撞自己而被家法的李銳陷入昏迷,再不清醒恐有凶險的消息。

自己一尋死的人還活著,頂嘴的快死了算哪門子事兒啊!

「府里有轎子沒有?抬我去西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