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鴻臚寺是個坑(1 / 2)

顧卿看著張玄,她承認上次張玄的「孤煙」神技讓自己對他大為改觀,但這也不能掩飾她認為他是一個怪人的感觀。

比如說,他今天特意前來,是問自己需不需要卜個黃道吉日,再選個天氣晴朗的日子開張……

這貨把自己當成神棍+人肉天氣預報機了嗎?

「這世上的事,都是成事在天,謀事在人的。老身已經做了該做的一切,若是天不成我,就算選什么黃道吉日也沒有用。」顧卿微笑著說,「至於天氣晴朗……張道長,你現在難道能預測的到嗎?」

『天道這東西,只眷顧有准備的人,若是你沒有准備,就算選什么黃道吉日,也成不了事。再說,連我現在都測不到天氣,難道你測得到嗎?』

張玄連忙搖頭。

開玩笑,他怎么敢說自己比天君還qiáng!

「天象一事,向來都是預測大局略有頭緒,詳細到某一天很難。但是只推斷後幾天有沒有雨還是沒有什么問題的,欽天監有相風木鳥,可以通過風向和風流動的趨勢來預判有沒有雨。此外,欽天監還養著螞蟻、蚯蚓和蜘蛛,也可以時刻觀察天象……」

顧卿在心中贊嘆一聲。

古代的天文學家雖然沒有衛星雲圖,可是卻能借助一切經驗來推斷天氣。螞蟻搬家、蚯蚓出洞都表示要下雨了,可蜘蛛?

「為何還要養蜘蛛?」

「若某日天氣晴朗,蜘蛛網上就會掛著小水珠。這也是我到欽天監後才發現還有這般方法,以前我只是通過五行yīn陽的轉化規律來進行天氣預測的。」張玄覺得自己在天君面前說這個很傻。「在您面前,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沒有沒有,老身可不擅長推測天氣。」顧卿謙虛地擺著手,「張道長既然是行家,就麻煩你給老身看個晴天的日子,提早送個消息過來吧。」

張玄大喜過望,這是要得他一個人情,以後必定會回報的意思?

顧卿心中大樂。

哈哈哈,看她過人的人格魅力,各方才子奇人都爭著過來幫忙啊。

白撿個送上門來的便宜!

顧卿依然對張玄上次能讓狂風大作,孤煙直上的本事非常感興趣,所以便問了起來。

「是小道本事不濟,只召了兩位府中的親人過來……」張玄羞愧難當,他就知道天君一定是發現了。

不然,當時為什么神sè那么奇怪呢?

他明明是想露一手表示自己是可造之材的,這下都給自己毀了!

「什么兩個先人?」顧卿覺得背後一陣冷風刮過,刮的人涼颼颼的。再回頭看花嬤嬤和香雲,都是一副十分緊張的表情。

「當時我燒了赦令表書,上面書著老國公、前平章政事、以及李夫人張氏的名諱,按照預想,當時來墳上會見後人的,應該有三人才對,但我怎么看都只來了兩人,所以十分羞愧。」張玄紅著臉說道,「小道還不能制作赦令表書,這是我師父給我的,想來因為我修為不到,所以不能請來所有先靈。」

「赦令表書?!看到來了兩個人?」顧卿露出一副白痴的樣子,這張玄果然是個神棍嗎?

還是有特異功能+yīn陽眼的人?

「慚愧,慚愧,只是旁門左道,入不得大雅之堂。」

「那你能引人死後的魂靈嗎?」顧卿眨了眨眼睛,「若人死後,不願意留在某處,你可以把她帶走嗎?或者勾魂攝魄什么的?」

她都穿越過一次了,自然是相信死後有靈的。可是她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死後是會回現代還是留在古代。

若是死後她就躺在李老國公身邊,占了人家邱老太君的位子,那實在太可怕了。

活著的時候她都沒做過第三者,死了她怎么可能辦得到啊!

不對,應該說,她連第二者都沒做過啊!

「在下……在下如今道行未到,不過若是有所機緣,想來一定是可能的……」張玄原本想要說自己不行,後來一想,我什么都不行,那天君要我干嘛!

於是他機智的打起了小盤算。

「機緣?你真能做到?」顧卿大喜道,「要怎么做你才能加深道行?」

死馬當活馬醫了!

大不了她死的時候留個遺言,一定要這位道長超度!

張玄話留一半,就是為了讓邱老太君接話的。現在見邱老太君果然願意替他加深道行,笑的別提多燦爛了。

這天君莫非下凡是准備投胎的,結果不小心附身了又出不去?若是這樣,那這位天君實在是太倒霉了點,怎么也得等到這位老人家壽終正寢才得脫身。

這邱老太君原本就該早逝的,現在有這位功德天君的功德加身,雖然不至於能逆天改命長身不老,但延年益壽還是沒問題的。

這功德還在不停增加,每增加一分,這邱老太君的皮囊就能多維持一陣子。

想來天君也是煩惱的很吧?一方面想要快點脫離這個神軀,一方面也覺得這皮囊占了這么多功德,若不能壽終正寢,功德必定受損……

唔,決不能告訴天君,他師父就能直接幫她牽魂!

天君啊,雖然算計您不對,可是弟子向道之心如此熱切,您一定能理解的是吧?

是吧是吧?

張玄笑的讓顧卿一顆老心都盪漾了起來,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年輕男人,還是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居然對她笑的如此甜蜜。

張玄從前額到眼睛,再到嘴角,一點點漾出笑意,還透著一股滿足和幸福感,直看的顧卿滿臉的皺紋似乎都舒展開了。

等等,她為什么要說皺紋?

「我們天師道講究『頓悟』,朝聞道,夕死可矣。要想加深我的道行,若換成其他人,自然是十分困難,可要老太君您,卻是十分容易的……」張玄笑的露出了白燦燦的牙。眼見願望就要達成,高興的都快飛升了。

「老身該怎么做?說來聽聽。」顧卿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他不會看出自己是未來來的人,希望自己傳授什么功法吧?

她只會一套太極拳,還是照葫蘆畫瓢絕對沒有內涵的那種!

「既然是頓悟,一言一語都能入道。邱老太君,您只要經常和我聊天就可以了。」張玄把「經常」兩個字咬的極重。

顧卿看了眼身後的花嬤嬤,發現她也是一副莫名的表情。

「聊天?」

「嗯?嗯。」

重點是「經常」啊邱老太君!您弄錯重點啦!

張玄淚流滿面。

「那好,你想聊什么?」顧卿扯出一個笑容來。「我們來聊聊!」

鴻臚寺。

李鈞所在的部門是個新成立的部門,名曰「都亭驛」,用現代的話說,就是「京城駐外地外邦事務部」。

這個部門即使在鴻臚寺里,也是小的可憐,後面一間大班房,前面一個小前庭,包括李鈞在內,目前也只有五位官員。

無論是鴻臚寺里負責外藩和屬國進貢的「懷遠驛」、還是管著天下院僧尼帳籍及僧官補授之事的「僧錄司」,就連專司翻譯的「傳法院」,都比他們部門的人數要多,房間要大的多,官員也要……

像樣的多。

李鈞完全不能理解右手邊那位同僚為什么能趴在桌子上睡到口水直流。一個時辰前,李鈞錄完名點過卯的時候他就在睡,現在他都被主簿帶著繞完鴻臚寺一圈了,剛剛進來時看過日晷,如今已經快過辰時(9點)了,這位還在睡著……

李鈞再扭頭往另外一個同僚看去。這位同僚一邊翻著一本書在看,一邊還拿著一只jī腿在啃,案上的紙包里發出一陣撲鼻的肉香,想來就是那里面包著jī。

……他到底是怎么把jī帶進來的啊!

這么香,難道所有人的鼻子都是壞掉的嗎?!

李鈞眼睜睜的看著他一邊在嘴里咕噥著「花喇仔jī*拉米」什么的,一邊漫不經心地把jī骨頭丟掉,順手在書上擦了擦,用油手再翻一頁……

他抱著自己的東西,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辦好。

嗚嗚嗚嗚,祖nǎinǎi,誰說學會外國話,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還沒學會,就已經被嚇得半死了好嗎?

真是斯文掃地、斯文掃地啊!!!

「唔,哪里來的香味?」睡著了的那個官員不知道聽到什么動靜醒了過來,他擦擦口水,又拍了拍臉,上下掃視了李鈞一眼,「新來的?」

李鈞連忙點頭。

「你是新任的那個行人李鈞?」那青年官員眯了眯眼,又把眼1屎擦掉,打個哈欠說道:「我是都亭驛的譯官盧森,不過只會吐蕃語。」

譯官是七品,比他這個從七品要高,算是上級,李鈞不敢怠慢,先行過了禮,然後才問道:「請問,下官的座位在?」

這里空位有好幾個,但究竟如何排位次他卻不知道,萬一亂坐,坐了不該坐的地方,豈不是又是給自己添出許多事端來?

自從上次李鈞被堂叔父「教導」了一番,又在金殿上鬧了一個大笑話,他已經得了教訓,學會先多看多問再來做事了。

「哦,對了,你今天還是第一天上差是吧?」盧森一拍腦袋,「我前幾天都沒來坐班,竟不知道你今天是第一天來。」

他指了指那個吃jī的瘦長青年,「你就坐他旁邊那張案桌吧。金義,這是李鈞,那個新來的行人。對了,你是行人,是負責和胡人溝通的。」

金義用油手一拍左側的桌子,「你坐這個。」

李鈞連忙道謝,捧著自己的書和發下來的硯台毛筆等物在那張桌子上坐了下來,自動略過正中間一個油手印,將東西放在案桌的右上角。

金義又從紙包里拈出一塊jīxiōng肉,見李鈞老是不停地看他,便笑著對這位新人道:「怎么,你也想來一塊?早上起早了沒吃早食?」

「我吃過……」

「來來來,別客氣,這家道口燒jī很香,味道正宗!」金義拿出一塊jī翅膀,往李鈞方向送去。

李鈞一看那冷油都凝固在jī翅膀上的燒jī,感覺jī皮疙瘩都冒起來了,連忙連連擺手謝絕了同僚的好意。

「上官的好意下官心領了,只是下官早上真的吃過的,現在吃不下。」

「哦,那挺可惜的。」金義失望的收回jī肉。「別喊我上官了,我是禮賓金義,和你這行人一樣也是從七品,算不得上官。」

「金兄,現在還是坐班的時間,你這樣,不怕署丞或寺卿發現……」

李鈞忍不住勸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