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教你成才(1 / 2)

李鈞一回府,就先了持雲院。

如今堂嬸不當家,堂伯還在兵部,他明日一早就要出發,自然要和堂祖母報備一聲。

此時顧卿剛剛送走張玄,聽到李鈞這個時候回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李鈞所在的衙門鴻臚寺上班的點和李茂的兵部是一樣的,都是在酉時一刻(五點十五)下班,如今才申時剛到的時候,怎么李鈞就回來了?

「快請你們堂少爺進來。」

「堂祖母。」李鈞一進屋先對顧卿行了個禮,「寺卿點我去汾州協助辦差,讓我收拾行李准備明日出發,我來和祖母提早告個別,明早我卯時就要出發,就不耽誤祖母早睡了。」

「不礙不礙,明日我約了你弟弟一起種菜,也是要起早的。」顧卿聽到李鈞這就要上差吃驚地很。「你不是才過去一個月嗎?這就要走?」

就算是現代,實習期也要兩個月,這時候李鈞也沒有過實習期啊,更何況李鈞這「外語」學了才一個月,能不能正常溝通還是個問題。

「聽說是蘇魯克大叔那一族在汾州遇到了問題,寺卿大人知道我家和這群羯人有舊,所以派我跟著其他上官一起去看看情況,並不是要去常駐的。」李鈞自己很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不會自以為是到認為自己有多么重要的作用。「我會小心謹慎的,請堂祖母放心。」

「哦,是盧默和塔娜姑娘那一族嗎?」顧卿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雖然不知道有什么問題,不過在不妨礙國家大事的情況下,要是能幫,就幫幫他們吧。」

蘇魯克他們救過李茂,對他家有大恩呢。

「我知道的,堂祖母。」李鈞點了點頭。「堂祖母還有什么吩咐嗎?」

顧卿想了想,又說道:「等遇見盧默,就把那枚銅板的事情告訴他吧。他爹當年遇見的正是私鑄官錢的贓點,所以才遭此大禍。好在蒼天有眼,他爹命不該絕,這枚銅錢終於才到了你堂叔的手上,讓此事被揭發了出來。」

「現在壞人已經被捕,那私鑄官錢之賊首也准備秋後問斬,他為了瞞住事實,害了不少人命,也算是給他爹報了流離失所的仇了。」

李鈞和盧默頗有交情(喝酒喝出來的),自然是一口應下。

顧卿讓香雲拿了些銀子過來,讓李鈞帶上。

「路途遙遠,也不知道路上會發生什么,你多帶點銀錢,也好應變。」

「堂祖母,我不能拿您的銀子。我身上有錢,過年您給我的金錁子我都沒動,夠花銷的了。」李鈞見堂祖母一拿就是一袋銀子,連忙嚇得連擺手,「何況我這一路都是跟著官隊走,路上吃住都在驛站,就算不在驛站,也有上官負責開銷,哪里有我要花錢的地方!」

「到了汾州,總要請盧默和塔娜他們吃吃喝喝吧,帶上吧。萬一和隊伍走散了呢?」顧卿也不知道要給李鈞准備什么,但她覺得多帶點錢應該沒錯。

「真用不上啊……」李鈞和堂祖母推了半天,死活都不要。

顧卿送了半天都送不到李鈞的手上,發現他是真的不想要,也只能嘆了聲他的倔脾氣,把那錢收起來了。

只是她總覺得這孩子窮的很,當年來信國公府的時候,身上連幾十兩銀子都沒有。如今出門在外,雖然不擺闊,可是和同僚上官一起走,偶爾加加菜什么的這種官場交際總是要的吧?沒錢在身上怎么行啊。

回頭吩咐哪個下人悄悄去趟西園,讓小廝把錢袋子塞到李鈞的行李里去。

李鈞出了持雲院就回去西園收拾行李。他本來就沒什么東西好收拾的,撿了一些衣服,貼身揣好幾個金錁子和散碎銀子,再帶上他家姨娘給的布鞋、鴻臚寺里發的各種書本、一瓶提神醒腦的薄荷油,然後就想不出要帶什么了。

他當初上京的時候,也就帶了些衣服和書。

弄好了行李,他去和李銘與李釗兩位弟弟告別。李銘此時正在做杜進先生布下的課題,見李鈞來了,連忙拉著他問了半天,把那題目做完了,才預祝他一路順風,又給了一些小玩意兒,叫李鈞帶給塔娜玩。

出了雲中小築,李鈞到了李釗的門前,數次想要敲門,又收回了手。

李釗曾對自己說過,希望他不要出京,留在府里教他讀書。人人都覺得他這個弟弟是蠻橫無理,眼里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知道是因為他害怕。

李釗畢竟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初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既擔心別人不接受他,又害怕別人嫌棄他。他在家中雖然不夠尊重他這個庶兄,動不動對自己呼來喝去,但在這信國公府里,他畢竟是他最熟悉的人,一旦他離了府,這孩子就真的是沒有熟人了。

仆人對他來說,其實算不上「人」吧?

就李鈞而言,孩子的話自然是他沒有什么影響的,他是朝廷的命官,自然是不能因為家中弟弟不允許就不去做官,違抗聖意是大罪。朝廷命官是非病、殘、老、錯不得卸任的。

只是他在心里,總還是不願看到弟弟那種失望譴責的眼神。

所以他猶豫了。

「鈞少爺,您怎么不進去?」信國公府派給李釗的丫頭桑梓看見李鈞站在門口不動,連忙幫他推開了門,搶先進去報訊。

「釗少爺,鈞少爺來找您啦!」

李鈞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來這就是天意。

「什么?你要去汾州辦差?」李釗從凳子上一下子蹦下來,「去多久?一年?兩年?」

李釗見李鈞沒有說話,瞪大了眼睛呼道:「不會吧?難不成要一直呆在那里?」

李鈞連忙擺手。

「不是不是,此次我也只是臨時受命,並不知道要在汾州待多久,想來等那邊事了,就能回來了吧。我如今還沒學成諸族語言,想來不會這么快外駐。」

「就是就是,你還是半桶水,怎么能就送出去做官呢!」李釗不客氣地諷刺他,「那你要早點回來,不准把我一個人丟在府里!」

「我差事辦好,自然就回來了。只是我以後怕是要常駐外面的,你最好還是……」

「這些話我不聽啦,回頭你和我娘說去,就說你在信國公府從來都沒照顧過我,我一來你就拍拍pì股走了……」李釗知道他這位庶兄最怕他娘,連忙抬出他娘來做救兵。

李鈞無力捏了捏衣角,覺得和這位弟弟一直這么糾纏下去大概能說上幾天幾夜,只好換了個話題。

「等我走了,你要是有什么難處,或受了委屈,就直接去持雲院找堂祖母。她老人家最是和藹可親,又喜歡孩子,一定不會不管你……」

「這個還要你說?」李釗抬起頭,驕傲的恨不得讓李鈞看見他的鼻孔,「堂祖母可喜歡我了,不但同意不讓我去那破書院讀書,還說明日就教我成才的絕學,你等著,回頭我做的官一定比你還大!」

『成才的絕學?』李鈞納悶地想,『我怎么剛才在持雲院聽堂祖母說,是約好了一起種菜啊?難不成我聽錯了?是成才?』

雖然不知道這其中有什么原委,但李釗受堂祖母重視,李鈞也替他高興。他咧出一個誠心實意的笑容,由衷地說道:「看見你在信國公府過的這般開心,我也就放心了。我就擔心出去後你不習慣府里,我一走了你就要哭鼻子,一直發愁,剛才都不敢敲門進來呢。」

「誰哭鼻子啦!我都十二了!又不是兩歲的nǎi娃娃!」李釗氣急敗壞地說,「你嘴巴還是那么壞,出去小心不要得罪人!」

李鈞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惱了弟弟,只好摸著腦袋訕訕地傻笑,看著弟弟跳腳。

李釗見了李鈞的樣子,忍不住長吁了一口氣,一拍大腿。

「我看我才是不放心的那個,回頭你把人都得罪光了丟了官,姨娘又要在家里哭哭啼啼,讓爹愁眉苦臉的對著我娘了!」李釗一咬牙,「這樣可不行,你等著我……」

他轉身回了房里,拿脖子上鑰匙開了銀櫃的鎖,胡亂抓了幾大把銀子丟在床上,用桌布給裹上。

他娘上京的時候讓他帶了一千兩銀子,反正他也用不上,不如讓李鈞帶走一點。

他噔噔噔的跑出內室,把桌布裹著的一大包東西塞到李鈞手上。

「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多久,萬一你得罪了人,就多給人一些銀子。我聽人說這些當官的都喜歡錢,你多給點孝敬,犯了錯都會少受些罰。」

李鈞被塞了一個重重的包袱,莫名其妙的拿在手里,當他聽到李釗的話,心里一個激靈,連忙打開布巾。

只見里面白花花的都是銀子,十兩左右一個碼的錠子放了一堆,眼看著比堂祖母給他的那一袋還要多。

李鈞連堂祖母的都不要,哪里會收李釗的。

「拿回去,我這有錢!」李鈞從袖袋里翻出四五個過年時候府里給的金錁子,「這也有個幾十兩了,我只是去汾州,用不了多少錢。」

「你就是很傻很天真,你以為出去不用花錢,跟自家似的?」李釗嫌棄地看著李鈞那幾個金錁子,他這庶兄還是這么窮,想來這個月月俸還沒發,只好吃老本。「聽我的沒錯,多帶點……」

李鈞實在是怕了弟弟的磨功,把銀子往桌子上一拋,嚇得轉身掉頭就跑了。

他這窮光蛋的形象到底是有多深入人心啊!!

「桑梓?桑梓?」李釗扯著嗓子喊起信國公府送來的那個丫頭。

「誒!奴婢在呢,少爺找奴婢作甚?」

「你把這包錢……唔,不行,這么大一包放在行李里他一看就知道了,我得取下來一點。」李釗拿著那包銀子。「你把腰上別的帕子給我。」

「咦?少爺要奴婢帕子做什么?」桑梓紅著臉扭扭咧咧道。

「先拿來,我裝東西。」李釗伸出手,「給我。」

桑梓從腰上下了帕子,給了李釗,李釗把錢仔仔細細碼好,數了九個,想也夠用了,連忙用帕子包上,遞給桑梓。

「你是府里的家生子,做這個應該容易些。回頭你找個時機悄悄去我大哥的院子,讓下人把這包銀子放到我兄長的包袱里。千萬不要讓我大哥知道,明白嗎?」

「奴婢明白啦,等會就去!」桑梓可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帕子。這還是新的呢。

李鈞院子里的小廝虎子,聽到持雲院和李釗院里一前一後來的兩個下人說的話,忍不住笑著和另外一位小廝說道:「你看我們這個少爺多受各方關照,生怕少爺沒錢用,還顧著臉面偷偷放咧!」

「別說那么多話,趕緊想想法子怎么把這么多錢放進少爺的包袱里吧。少爺就帶了兩個包袱,這么放肯定要被發現的!」

「有了,我去找個箱籠,把少爺所有的東西都放到箱籠里,這樣少爺也省事些,路上還能遮個陽。」他說的是上京趕考的書生常背的那種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