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李釗的才能(1 / 2)

北園,歸田園居。

「銳堂哥,你怎么在這里!」李釗睜大了眼看著一身短打裝扮的李銳,然後馬上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別捂了,已經看到了。」李銳笑著摸了摸李釗的頭,「nǎinǎi今早有事,叫我來看著你種菜抓鴨。」

李釗放下手,點了點頭。

李銳看著已經好久沒來的歸田園居,露出了懷念的微笑。

喲,這不是那只尾巴被銘兒抓禿的灰鴨子嗎?它還活著?身手不錯啊!

嘖嘖,如今已經改種蒜苗了?當年這里只有白菜蘿卜來著。

「算了,反正今日nǎinǎi也不在,今天你的菜我來收吧,鴨子也我來抓。」李銳卷起了袖子,准備自己動手。

「太好了!銳堂兄你真好!」李釗歡呼著跑到一旁,看著李銳下了地。

李銳的動作十分熟練,該掐葉子的時候掐葉子,該取jīng的時候取jīng,有的地方松松土,有的地方施施肥,偶爾見到幾個蟲子就把它抓起來踩死,看的李釗一陣驚呼。

堂兄動作好快!堂兄還會施肥!堂兄居然在抓蟲子!堂兄好厲害!

堂兄過來了!

李釗傻乎乎地張大了嘴看著把籃子遞給他的李銳,又傻乎乎地歪頭看著嘴角露出一絲邪笑的他踩著輕快的步伐朝鴨舍走去。

歸田園居的鴨子似是感覺到了久違的危險,嘎嘎嘎嘎地叫著四方逃竄。

李銳盯住了那個pì股禿毛的鴨子,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在小爺我手底下活了兩年,是該嘗嘗老鴨湯的時候了!」

李釗嘆為觀止地看著李銳和那只老鴨子斗智斗勇,那鴨子十分驚覺,李銳還沒走到它身邊,它就已經躲到了各種李銳夠不到的地方。

李銳用手去掏,它就拿嘴巴拼命地叨他。李銳用腳去踢,它就把身子全部蜷縮成一個小小的球讓李銳夠不到藏在各處的自己。

李銳和它玩鬧了好一會兒,這才指著這只鴨子罵道:

「滑頭鬼,這次小爺就放過你,你把pì股給擦干凈了,等著小爺下次再來抓!」

「嘎!嘎嘎嘎嘎嘎!」

李釗表情呆滯的看著李銳和鴨子一人一鴨說了半天,握著小籃子神情恍惚的往外走。

堂祖母家的鴨子都成jīng了,叫他一個小孩還怎么混啊。

這歸田園居還是留給銳表格和銘表哥這樣的厲害人物呆著吧。

「你往哪兒跑……」李銳拎住李釗的衣領,「給,這只鴨子你順便送去廚房。」

李銳放了那只禿尾老鴨,改抓了一只個頭小點的。他把鴨子的翅膀抓著,讓李釗去拿。

「我我我我我不行的……我每次都是等江嬤嬤幫我把鴨子捆好才拿去廚房的!」李釗將上半身離那鴨子遠遠的,連連擺手。

「你可以的,我和銘兒當年都是這么過來的。你把籃子這樣挎在肩膀上……」李銳把籃子往里面一推,放在李釗的肩膀上,又把鴨子的翅膀一折,反著遞給李釗,「把翅膀抓著,注意不要把頭對著自己……」

「啊!」

好吧,他說晚了。

又過了片刻,從地上把菜放回籃子里的李釗重新接過了李銳抓回來的鴨子,小心翼翼的伸長了手臂往前走。

「你不必這么緊張,鴨子脖子雖然很靈活,但不會回頭的。」李銳輕笑著看著李釗如臨大敵的樣子,「你是為了什么讓nǎinǎi送過來種菜的?」

「堂祖母說,天講價肉絲與私人也,就得務農一番。」李釗復述著顧卿的話,「我若想成才,就要先學會種菜,否則即使做了官,也是笨官。」

「你說的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李銳疑惑地看了一眼李釗。

「恩,好像是這個。」

你別說,李釗長得是典型李家人的樣子,換句話說,長得像鄉下務農人家的小孩,如今挎著菜籃子,手里拿著鴨,頗有幾分鄉下土親戚進京送禮的感覺。

李銳被自己的聯想逗樂了,但這個想法實在是不怎么禮貌,所以忍住了笑,點頭肯定:「nǎinǎi說的沒錯,如果你不知民間疾苦,即使以後做了官,也是笨官。」

「普通人家都是這么辛苦的嗎?要這么長時間才能收到菜?」有些話已經憋在李釗的肚子里很久了,但顧卿是長輩,所以他不好問她。

「鄉下人家只會更辛苦。你現在種的是菜,他們如果要種田,一開始就要開墾土地,播撒種子,他們可不像我們家,你是少爺,下人都把水和肥給你准備好了,種田之人要自己去很遠的地方挑水,還要自己制肥,忍著惡臭擔到田里。」李銳把他知道的部分告訴李釗。

「到了秋收的時候,他們要拿著鐮刀把地里所有的糧食收割,再把米粒或者麥子制成可以賣的糧食。這一切非常辛苦,但即使一切都努力的做完了,也不一定有好收成,因為若是遇到災年,就會歉收。依然換不到什么錢。」

「所以窮人家一直想要讓孩子讀書,因為只有讀書才能不用種田。並不是說種田不好,如今聖上賢明,農人所要繳納的稅很低,但即使是這樣,層層剝削之下也還是要交不少。若家中有人考取了功名,就能得到減免田稅的資格,即使是種田,也比旁人要輕松些。」

李銳看著聽的一臉感慨的李釗,「若是能做官,那就更好了。一家人生計有了保障,也不怕別人會來欺壓了。」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人人做官都是為了賺錢呢。」李釗恍然大悟地說道。

「當然也有是為了賺錢的。不過大部分人不過是不想受人欺壓罷了。」李銳想起了西城的王油子,他就是家中過不下去,才被賣到惡官家里,歷經折磨以後想辦法做了一個小吏,才算稍稍活的像個人樣。

「我們這樣的子弟,不過是投胎投的好罷了。若將我們換個環境,不一定就能出人頭地。」李銳將李釗送到了廚房門口,「你兄長過的也頗為不易,十余載苦讀才得了一個七品的小官。這還是因為他出生在李家,有衣食無憂的便利。你想想那些寒門的子弟,一邊還要種田,一邊讀書,該有多不容易?這些人能考取功名,那才叫天資過人呢。」

李釗聽了李銳的話,突然對自己沒自信了起來。

「……我在家的時候,只讀完了『小學』,字認識一些,其他的什么都不會。」

「不怕你笑話,我像你一般大的時候,連小學都沒讀完。一首『迢迢牽牛星』被我讀的滿是錯字,連丫頭都笑話。」李銳想起當年蠢笨痴肥如豬的自己,「後來我跟在nǎinǎi後面學著讀書識字,又得了先生教導,這才勤奮讀書,追趕了上來。」

「我其實並不覺得讀書一定就是為了做官的。讀書能讓人明理,通曉世間許多的知識,能獲取前人的經驗,這才是讀書的好處。你現在還小,可能不明白我說的是什么,等你再大一些,也許就明白了。」

李釗聽了李銳的話,兩眼冒金光的問:「那我讀書明理了,能到皇宮里去做伴讀嗎?」

「現在不能。」李銳直截了當的打斷了李釗的美夢。「我能進皇宮並不是因為我學問好,而是因為我是信國公府的嫡長孫。不過若是你能進翰林院,成為翰林學士,或則讀書讀的好,成為中書舍人,也是可以去皇宮里做講經之人的。」

「哇哦!」李釗想象到自己在金燦燦的皇宮里四處行走的美好前景,「我好像進宮啊,我常聽下人說,皇宮里連地上的磚都是金磚吶。」

「皇宮地上的磚確實是『金磚』,但其實是一種澄泥磚,需要用三年的時間才能鍛造完成,所以叫做『金磚』,其實不是用金子做的。」李銳聽了李釗的話,啞然失笑。

「那聽說皇帝老爺每天晚上都摟著新娘子睡覺……」

「呃……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李銳住的東宮是沒有妃嬪的,「你對皇宮這么感興趣,其實還有個辦法可以進宮,而且馬上就能當官……」

「哦?還有這等好事?堂兄你快說啊!」李釗連鴨子會不會叨他都顧不上了,兩眼炯炯有神的盯著李銳。

「一進宮馬上就能當的官嘛,自然是宦官……」

「……堂兄,你真損。」

「過獎過獎。」

李銳把堂弟送到廚房,看著他把鴨子和青菜等蔬菜給了廚娘,這才高高興興地和他回返。

李銳發現這個孩子本性並不壞,只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還有些不合時宜。但他畢竟不是在什么等級森嚴或者生活環境險惡的地方長大,這些缺點,反倒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李銳帶著李釗往持雲院去復命,順便洗漱一下換身衣服。一邊早就准備好衣服的丫頭見他們進了院子,連忙待他們去休整。

他們進了外屋的時候,顧卿正在算著這幾日李茂送過來的進項。她撥著算盤珠子,一下一下的打著,嘴里還念叨著:「四百五加五十六,在加三十二,扣掉車馬錢七十二,等於……咦,你們回來了?今日怎么這么快?」

顧卿一低頭,懊惱的拍著算盤。

「剛才算到哪了?應該把這筆賬算完再和你們說話的!」

「堂祖母剛說到四百五加五十六,再加三十二,減掉車馬錢七十二,等於四百六十六。」李釗突然chā話道。

「咦?」

「咦?」

李銳和顧卿聞言都看向李釗,發出了驚疑的呼聲。

顧卿找到剛才算到的地方,用算盤加減了一番,得出來的果然是四百六十六。

「你算的好快!你怎么算出來的?」

「就這么算出來的啊。」李釗莫名其妙的說。

「如何算呢?」

「減掉的七十二加進項的三十二等於減掉四十,得到的進項五十六再減掉四十等於等到十六。所以就是四百五加上十六,等於四百六十六啊……」

顧卿聽著他的算法都覺得頭暈,李銳也差不多,可偏李釗一副「這么簡單的問題你還要問我嗎算起來多么容易啊」的表情,頓時讓一老一小兩個人森森的感到了羞愧。

這還只是個剛剛任全字的小孩啊!

顧卿饒有興趣的站起身,湊到李釗旁邊問他,「一百二加兩百七減五十五等於多少?」

「三百三十五。」李釗只是略微偏了偏頭想一下,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你可真厲害!」顧卿撥著算盤,還沒得出答案,李釗已經算出來了。「你以前經常算賬嗎?」

「沒有啊,都是我娘在家里算,我就在旁邊聽著。」李釗搖著頭,「我娘說這些都是小道,以後有賬房先生會做這個,叫我努力讀書。可是我看字就很吃力,但記數就很快。」

顧卿張著大口看著李釗,活似看到了什么寶貝。

這是數學家的好苗子啊!偏科嚴重數學極qiáng心算超bàng,可是背書就是背不來什么的,這聽起來為什么這么耳熟?

「李釗……」顧卿掩飾不住雀躍的表情深情的凝視著李釗,看的李銳都要吃醋了,「以後堂祖母算賬,請務必要跟在堂祖母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