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萌(蔭)星出世(1 / 2)

帝星黯淡,是所有星象家最不願意看到的星象。

不是每一個皇帝都會讓帝星閃耀的。楚睿自登基以來,帝星明亮,且光芒從不隱約,這是地位穩固,君主英明的景象。

也許楚睿有好猜忌、喜歡玩弄人心的毛病,但在為君一道上,確實不失為一個好皇帝。

自他登基以來,從未大肆擴充後宮,生活上也十分勤儉。這么多年來,除非遇見生辰或身體不適,朝會他從未缺席過,每日起的早睡得晚,除了子嗣不是十分興盛,幾乎沒有什么給諫官詬病的地方。

在為政中,他秉承先皇休養生息、輕徭薄役的政策,使得大楚在這十年間飛快的繁榮起來,再無建國之初民生凋敝、百廢俱興的模樣。雖然有些地方還是跟不上前朝太平盛世時的鼎盛之象,但這並不是他的過錯。

在這種派系涇渭分明、老臣宿將不斷去世或致仕,青壯派又接二連三的丁憂的時候,楚睿在登基的十年間讓大楚百姓漸漸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就「平衡」一道上,他的能力比有兩位老國公輔佐的先皇要qiáng得多。

更別說他提倡科舉、退隱還耕、開放夜禁刺激商業發展,這些都是尹朝皇帝都沒有成功過的事情,而他為此做出的妥協和各種退讓,也是他如今在朝堂上始終無法集權的原因。

張玄下山,被朝廷點召,他願意去京城赴任,有大部分原因是帝星清明,局勢開朗,他認為此人、此江山可以輔佐的緣故。

等到了京城,雖然對於人際關系上有些不能適應,但欽天監里的人最多背後說說閑話,真要下黑手使絆子的,那是一個沒有,吏治也比較公平,有人上就有人下,並不全看家世和地位。

破軍星乃北斗第七星,在道教中被稱為「耗星」,消耗乃是自然之象,萬事萬物都在不停消耗之中,這本是永恆不滅的定理,所以破軍星也無所謂好與不好,因為破軍星永遠都和「天相」星相對,破軍消耗,天相補充,一直維持著平衡。

天相是「印」星,限制和穩定之力。「印」的能力是能善能惡的,可以升官發財、集聚人力,也可以使人受刑受罰、家破人散。

天相乃是輔佐,破軍乃是殺伐,它們是互相制化的星曜。

所以破軍所對的「天相」一旦黯淡,破軍大盛,天下就要開始進入征伐之中。一直只有「耗」,而無制約,世道就要大亂。

有規則的殺和無規則殺,本就是兩重天。

破軍所對的「天相」先滅,而後破軍大盛,破軍攪亂北方天象,截斷了帝星的氣數。

這破軍紫薇同宮,應是領導者的地位,其危害更是可怕。張玄看到一瞬間天地清明開闊的樣子陡然就變幻了模樣,頓時驚得快要跌下高樓去了。

能讓他勉力支撐的,是京城中依舊還在閃亮的「天梁」。

天梁乃「蔭星」,又是萌發之星,主貴,具有逢凶化吉、遇難成祥的力量。為了表現出「逢凶化吉」的能力,通常「天梁」坐命所預示之人身邊都是一堆容易遭遇災難的人,自己也經常出現各種小毛病,然後才能發揮解厄除困的能里。

「蔭星」又稱「老人星」,如今蔭星大亮,預示著是一位老人在起著穩定局勢的作用。隨著北方天相黯淡,南方天梁大亮,便和北方凶惡之象成分庭抗禮之勢。

北方有十殺星與破軍一同出世,更有亦正亦邪的貪狼星遙相呼應。天梁身邊便聚集了「天同」、「文昌」、「武曲」、「祿存」、「巨門」五主星,絲毫沒有遜sè。

天同平和,主「福運」,乃合作的中樞;文昌主「文」,乃是謀星;「武曲」果決,乃是「將星」,和「祿存」一起出現時,便化財源,有源源不斷之勢。祿存主「財」,開源節流,巨門主「是非」,但與天同一起出現時卻能化解糾紛。

這些命星隨著凶星入世一個個變亮了起來,只可惜蔭星並無帝命,否則這場殺戮之局用不了幾年就會堪破。

張玄一心一意的覺得這「蔭星」天梁乃是天君的化身,甚至認為邱老太君應該是曾遭不測,後遇天梁星君下凡,附身其上,所以才能一次次化解災厄,攢下這么多功德。

對於又被稱為「俠客星」的天梁來說,功德是最易得的。

張玄看著北方凶光大盛,心里的焦急無以復加。

今皇不喜鬼神術數,他雖然隱約看見了天機,但就算再給他幾條命,把他所有功德都抵上,都改不了一點點天命。

他覺得現在的大楚很好,很平和,很興盛,他不願眼睜睜看著天下大亂,卻不知道該如何改變天象。

把全天下的jī蛋聚集在一起,難道就能撞破石頭嗎?

天道之所以是天道,便是因果循環後的產物,豈能靠人力扭轉?

為今之計,只有去找天君解惑了。

龍虎山上。

「義父,天象變了。」張天師的大弟子璇璣正與師父並肩站於觀星台上。

冬日的寒風刺骨般冰冷,可比寒風更加冰冷的,是她已經跌入冰窟里的心。

張璇璣今年已經五十有二,乃是張天師的義女。她一生未婚,尤善星象。張玄的天象占卜之道都是由她代師授藝的。

張天師一生見過無數天象,可從來不逆天改命,概因他知道人定不能勝天的緣故。

「京城有吉星現世,局勢也不算太糟。」張天師安慰自己的女弟子。「我們固守山門,做好本分就好。」

「南方眾惡星也現世了,天梁雖然有逢凶化吉之能,但天梁卻是所有星曜里星命最短之位,徒兒擔心……」璇璣臉sè蒼白,「天下不穩,道教不興,難不成我道門還要再等上數十年才能大興?」

「自古禍福相依,你不必多慮。」張天師看著北方的群星,「只是破軍入紫薇,北方將有大劫難,實在讓人嗟嘆。」

「義父,給皇帝示警吧。」張璇璣滿臉淚水。

作為可以看穿天機之人,往往是最為痛苦之人。

「我親自去趟京城。」

皇宮中。

得知皇後又有孕了的楚睿欣喜若狂。

他子嗣不豐,僅有三位皇子,皇女倒是有六七位。三位皇子里,大皇子即是嫡又是長,可是身後外戚勢力太qiáng,若無削弱之力,即使上位也淪為傀儡;二皇子和大皇子年紀相差不大,但性格bào躁,並不討他喜歡;三皇子母位太低,養的有些萎縮,今年方才移出母親的住處自己獨住一殿,還看不出能力如何。

他盼著再生出一位母位尊貴的皇子,已經盼了有七八年了。

這七八年間,他和皇後努力肅清後宮,不惜將自己親母架空,還後宮一個清凈。只是明明明爭暗斗已經減少不少,可他的子嗣還是極為單薄,並不如前幾年那邊站不住,而是出生的就少。

這便是命,求不得怨不得。

如今皇後年近四十又有了身孕,又在這辭舊迎新之際發現,豈不是一樁大喜?

若是男孩,大皇子以後就有了助力,以後儲位也會坐的更穩些!

楚睿高興的撫摸著皇後的肚子,好似這樣就能碰到孩子一般。張搖光看著楚睿高興的樣子,心里更是滿足有之,得意有之,更多的還是歡喜。

而後許多天,楚睿都是高興的合不攏嘴,就算元日之後的第七天大朝之時,殿上百官為了張寧走後「吏部尚書」空缺之位爭得你死我活,他也都是好聲好氣的聽著,一定也沒有不愉快的樣子。

嫡子和一般的皇子不同,楚睿有預感這一定是個男孩,就連做夢都看見一個帶把的男娃娃笑著朝他爬過來。

所以朝臣們吵的熱火朝天,楚睿眼里的情景卻是這樣的:

「劉大人既然已經在幾年前被撤了尚書一職,便是不稱職。不稱職之人,怎能因職位空缺就任由他屍位素餐?」

『唔唔唔,說的不錯,劉家那家伙是賢妃的堂伯,若是當了吏部尚書,別人還以為我屬意二皇子,若是二皇子抖起來欺負我的小兒子怎么辦?不能讓他當。』

楚睿贊同的點了點頭。

反駁的大臣立刻滿心鼓舞,繼續爭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