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迥微微笑道:「難道我就不看重朝廷嗎?如果朝廷把都統定為叛逆,我想巴蜀各州縣沒人願替都統做事,所以都統最重要,也是最緊迫之事,就是取得朝廷的認可。」
「李通判覺得朝廷會認可嗎?」
李迥不慌不忙又道:「我就關注呂相公是否會被罷相, 只要呂相公不被罷相,那么就有談判的余地, 卑職建議陳都統主動寫一份奏折給官家,闡明你的意圖, 盡量不要和朝廷翻臉。」
陳慶點點頭,李迥說得有一點道理,軍事上占領巴蜀容易,但要政治上站穩腳跟才是關鍵,要得到趙開、李迥等巴蜀官員為自己效力,自己就必須要拿下川陝宣撫使的職位。
自己最大的籌碼是割地稱帝,這是朝廷和趙構最害怕的,而趙構也有籌碼,那就是宣布自己為叛逆,這同樣也是自己不願看到的。
所以在兩個籌碼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就看雙方談判的結果了。
但陳慶並不認可李迥讓自己主動寫奏折的建議,自己絕不能主動認慫。
趙開回府後,立刻派人給陳慶送來一份市場草案書,非常詳盡,如能把它運營成功並做大,甚至可以荊襄、洞庭湖的物資都吸引過來交易。
這讓陳慶十分期待,但就在這時,趙開病倒的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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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慶攻占巴蜀的第五天,就開始有小道消息陸續傳到了臨安,主要是各家大商鋪通過鴿信傳送消息,比如寶記錢鋪就在第一次時間得到了消息,他們立刻叫停了向成都運送一萬貫銅錢的計劃。
呂頤浩也得到了親家李迥從成都傳來的消息,鴿信就擺放在桌上,呂頤浩坐在書房內沉默不語,呂晉心中忐忑道:「父親,要不要陳慶寫一封信,提醒他不要做得過份。」
呂頤浩瞥了兒子一眼道:「你想多了,他出兵占領巴蜀還是我暗示他去做的。」
呂晉愕然,「為什么?」
「不為什么,既然要做大事,那索性就做大一點,手中籌碼多一點,才有朝廷討價還價的余地。」
「可是他之前已經占領了陝西路,使朝野震驚,難道還不夠大。」
「你只看到其一,沒有看到其二。」
呂頤浩笑了笑道:「朝野的震驚,是因為他能以小博大,擊敗了金兵,朝廷和官家對陝西路並不在意,那是從金人手中奪回來,所以爵位從荊國公改封秦國公,階官從銀青光祿大夫升為金紫光祿大夫,你覺得這是對陳慶的重視嗎?」
停一下,呂頤浩又笑道:「這就好比你有幾百畝土地,被惡霸搶走了一部分,過了很久,另一個人把惡霸趕走,自己把土地占據,對你來說,反正這片土地已經不屬於自己,收拾了惡霸,只是替自己出口氣而已,可如果這個人又繼續把你現在的土地再割走一部分,你會不會憤怒得跳起來?」
「孩兒明白父親的意思,這次陳慶攻占四川,官家一定會bào跳如雷!」
「然後呢?」呂頤浩又問道。
「孩兒覺得,朝廷肯定會出兵巴蜀,把陳慶趕出四川!」
「可如果奪不回來呢?」
呂晉一時語塞。
呂頤浩微微笑道:「等朝廷撞得頭破血流,他們就會考慮談判了。」
「那父親現在該怎么做?」呂晉沉默片刻問道。
呂頤浩淡淡一笑,「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刻稱病,辭去相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