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軍大營的西北角,臨時搭建了三座孤零零的大帳,大帳旁邊的地上都是厚厚的生石灰,散發著刺鼻的氣味,四周有兩丈高的營柵包圍,營柵周圍站滿了數十名站崗的士兵,包括拔離速在內的幾名女真士兵都住在這幾頂大帳內,生病的女真士兵也在其中,兩名宋軍軍醫負責給這名士兵治病。
上午時分,陳慶在數百名士兵護衛下來到臨時小帳處,一名軍醫連忙迎了出來。
「如果了,是疫病嗎?」陳慶急問道。
他也不希望是疫病,雙方爆發過幾次血腥戰斗,如果是疫病,也會傳染給宋軍,數萬宋軍一旦染病,後果不堪設想。
軍醫抱拳笑道:「啟稟郡王,和疫病無關!」
陳慶一顆心落地,又問道:「可是他既腹瀉,同時又發熱,這是什么問題?」
「腹瀉是他們吃半生的馬肉,生喝河水的緣故,發熱是因為身體虛弱,夜里受寒導致,他們不是傳染,而是所有人都吃喝一樣,宿營也一樣,體質弱一點就會出現同樣症狀,看起來就像傳染。」
「可是.....他們已經死了一千多人。」
軍醫苦笑著搖搖頭,「雖然不是傳染病,但不代表不嚴重,不及時醫治,很快就會脫水而死。」
「那現在呢?」
陳慶看了一眼病帳,問道:「情況怎么樣?」
「喝了幾劑葯湯,腹瀉已經止住了,體溫也恢復了正常,喝了兩碗白粥,再休息幾天就恢復了。」
「什么葯那么有效果?」陳慶驚訝問道。
「就是平常的藿香正氣湯,再加一些金銀花、黃連之類,葯量加大一些,效果很好。」
「就這么簡單?」
「事實上就這么簡單,關鍵是看你有沒有葯。」
這時,拔離速快步走來,親兵們紛紛擋在陳慶前面,陳慶笑著止住親兵,拔離速上前躬身行一禮,「感謝郡王治好我的手下,我立刻回去稟報都元帥,商量一個體面的方式。」
「體面的方式很簡單,所有百夫長以上將領都出來,包括都元帥在內,我會准備馬車,禮送你們去京兆,士兵我會安排治療,恢復健康後送去戰俘營,不會虐待他們。」
「士兵是否會放他們回家鄉?」
陳慶笑了起來,「事實上在我手上還有三萬女真軍戰俘,都在礦山干活,他們當然可以回家,按照規矩來贖買。」
「我明白了,這就回去報告都元帥。」
拔離速留一名手下照顧病兵,他帶著一名士兵匆匆回去了,實際上,兩軍就相隔幾里,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很快,兩人回到了金兵大帳區,短短兩天時間,又有超過千人病倒,這次完顏粘罕沒有急著他們送去自生自滅,他也意識到,或許不是疫病,如果是疫病的話,拔離速不會去那么久。
大帳內,完顏粘罕冷冷道:「我不想聽他們的解釋,我只問你,究竟是不是疫病?」
拔離速嘆口氣道:「卑職沒有見過疫病,但如果那名手下得的是瘟疫,那瘟疫完全不可怕,喝幾碗葯,吃一碗粥就治好了,這顯然不符合常識,所以卑職只能相信軍醫的話,不是疫病,只是因為喝生水、吃半生馬肉導致的腹瀉,然後體虛受涼發熱,所以只要針對病狀下葯,很快就好了。」
完顏粘罕沉默片刻又道:「他怎么保證我的體面?」
「陳慶親口答應,不是投降,是無力抵擋宋軍進攻被俘,然後百夫長以上將領乘坐馬車送去京兆,都元帥也一起去,士兵則留下治病,病好後送去戰俘營,可以通過贖買的方式讓他們回家。」
完顏粘罕搖搖頭道:「我要陳慶寫一份親筆信,在信中保證他的承諾,他的口頭承諾,我不相信。」
無奈,拔離速又回去聯系,大概一個時辰後,拔離速回來了,帶來了陳慶的親筆信。
完顏粘罕點點頭,「今天晚上亥時左右,讓宋軍停一輛馬車在谷口處,我直接上馬車離去,然後將領和士兵一去出去,將領也需要治療,我把金令給你,由你來率領。」
拔離速心中苦笑,說了半天,都元帥只想保住他自己的面子,其他將領什么的,其實他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