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京報》照例在臨安府各地發送,今天報紙的內容有點特殊,立刻引起了很多議論。
頭版頭條刊登了兩首詞,一首詞是岳飛的《滿江紅》,怒發沖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
這首《滿江紅》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臨安百姓幾乎人人皆知,大家都很困惑,怎么頭版頭條刊登這首詞。
但頭版頭條還同時刊登了另一首詞,頓時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居然是先帝趙恆的詞,臨安百姓和官員們都是第一次讀到。
「《醉落魄》.趙恆
無言哽噎。看燈記得年時節。行行指月行行說。願月常圓,休要暫時缺。
今年花市燈羅列。好燈爭奈人心別。人前不敢分明說,不忍抬頭,羞見舊時月。」
這就是陳慶出手了,高層的政治斗爭從來不需那么直白,聞弦知雅意,把岳飛和趙恆的詞放在一起,對天子趙構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威脅了。
其次,在第四版教育欄中也刊登了,『江寧府府試起爭議,林姓考生該不該為第一。』
這是用林一飛來敲打秦檜。
「砰!」
御書房內,天子趙構的情緒再次失控,將茶盞摔得粉碎,趙構臉sè鐵青,咬牙切齒道:「好一個陳慶,欺人太甚!」
相國徐先圖正好走進來,他見到滿地的瓷片和扔在地上的報紙,頓時明白了,連忙讓宦官收拾干凈。
徐先圖把報紙拾起,放在御案上,嘆口氣道:「陳慶必然會幫岳飛,陛下又何必如此惱火!」
「難道他們真的有勾結?」趙構重重哼一聲道。
「陛下,若真有勾結,岳飛就不會准備南攻荊湖南路了,更不會來臨時被下獄,微臣之所以說陳慶必然會救助岳飛,是因為陳慶要收買人心,岳飛的數萬軍隊投奔他,他要收買這些將士的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幫助岳飛,坦率說,陳慶一方面要幫助岳飛,但同時又最不希望岳飛重返荊襄。」
趙構的怒氣稍稍收斂,又冷冷道:「他想替岳飛出頭,直接寫信給朕,朕或許會給他個面子,他拿先帝威脅朕算什么?」
「陛下,微臣剛開始也是不解,他這樣威脅會不會適得其反?但微臣又很快感覺到不對。」
「什么不對?」
「陛下,陳慶和岳飛可沒有這個交情,不至於用先帝來威脅,難道陛下殺了岳飛,他就要扶先帝登基?恐怕連呂頤浩都沒有這個待遇吧!岳飛算什么?」
趙構慢慢坐下,呂頤浩這樣一分析,他也覺得有點不對了,是啊!陳慶不至於為了一個岳飛就要和自己魚死網破。
「那愛卿說,他是什么意思?」
「微臣覺得,陛下要反過來想。」
趙構眉頭一皺,「朕不太明白,你說具體一點。」
「陛下,一個人要殺某人,絕不會滿天下大喊,我要殺某某某了,就像一個條狗拼命叫,它反而不會咬人,同樣道理,陳慶若真的想扶先帝登基,他就不會拿這件事來威脅。」
趙構用手指重重敲了敲,「那他這是什么意思?」
「微臣覺得,他的意思在說,他在先帝事情上給了陛下一個人情,他要陛下看在這件事上,還他一個人情!」
「是這樣嗎?」
徐先圖點點頭,「除此之外,別無解釋,何況詞意很落魄、哀怨,絕沒有重整山河,意氣風發的氣勢,微臣的理解應該沒有錯。」
趙構又仔細讀了一遍詞,是很落魄、哀怨,確實沒有銳意進取的感覺。
趙構的怒氣消除了大半,點點頭道:「如果真是這樣,朕會好好考慮!」
這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軟硬兼施,陳慶自己唱了紅臉,他就需要一個人唱白臉來安撫,他選中了徐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