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第三十三章

年輕小夫妻久別重逢,比之新婚之時更為甜蜜百倍。

這院子里只有他們夫妻倆人,就算胡天胡地的折騰起來,也不怕有人聽到響動。

許清嘉泡了個熱水澡,又吃了口熱湯飯,洗去一路風塵,與老婆好生甜蜜了一回,便摟著媳婦兒歇息了。

他這一路上車馬不停,又統計各村寨的耕田以及稅賦,給各村各戶定出了明確的稅收指標等於是推翻了朱庭仙往前的稅收數目,重新量定,工作量巨大,隨行的差役們跟著都累慘了。

不過他這種把辦公桌搬到田間地頭去的務實的工作方式,一致贏利了老百姓的交口稱贊。倒是當初出過銀礦的石羊寨,今年秋收不太好。他們這個村寨原本是指著銀礦過日子的,如今銀礦被收為國家,由軍方接管,礦工卻依舊招的是本地人,於是這個村寨的青壯勞力們依舊去做礦工,疏於耕田,因此收成並不好。

個別村寨的特殊情況,許清嘉也不可能管得過來。這種「官方與軍方都有份管理」的村寨,實際情況是比較復雜,他就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自從軍方接管了南華縣的銀礦,早已將駐兵從南華縣撤出去了。許清嘉這次出門,難得碰上了崔五郎,二人還敘了敘,才分道揚鑣。

第二日天光大亮,許清嘉才醒過來。

他醒來的時候,身邊人早已經起床了,床頭的小幾上放著替他准備好的衣服,從內到外,十分妥貼周全。他收拾整齊了,就著盆子里胡嬌洗過的殘水凈了把臉,摸了下茶壺,居然是熱的,想來是老婆大清早起來燒好的,防止他起床口渴,心中一暖,就著熱水青鹽漱好了口,收拾的神清氣爽才推開房門出去了。

院子里,他一路之上帶過去換洗的好幾套衣服鞋襪都臟的不成樣子,胡嬌一大早起來已經洗干凈了,正往竹竿上晾。

自從後面花園子圈出來做縣學之後,他們家晾衣服便在自己院子里了。許清嘉走過去搭把手,笑的十分溫和:「阿嬌怎的不多睡會兒?這些衣服也太臟了些,怎不放著我起來洗?」他當年跟著老娘寄人籬下,這些家務都做的極熟,算是自理能力很qiáng的男人。

平日在前衙辦公的衣物都算干凈,只有點汗味,阿嬌隨手就洗了,昨日回來他提回來一大包袱臟衣服,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胡嬌朝他扮個鬼臉:「大人如今是咱家的頂梁柱,哪里敢勞動大人洗衣服?!」

許清嘉在她細滑嫩白的臉蛋上擰了一把,「好生伶俐的丫頭,可要老爺賞你?」

胡嬌雙目放光,立刻朝他伸手:「什么好東西,老爺快拿出來!」許清嘉卻低頭在她手心里親了一口,「賞你了!」被bào起的老婆掐著他的腰咯吱:「今兒拿不出好東西來,看我怎么收拾你?!」

縣令大人眨眨眼,目中含春:「昨晚老爺不是剛收拾過你這丫頭么,難道還沒收拾夠?」

胡嬌仰頭看看天光,外面出去了一趟,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夷人的直白,縣令大人竟然越來越油嘴滑舌了,昨晚興起之時,還摟著她bī她說些甜言蜜語,什么「想不想為夫啊」之類的,胡嬌哪里說得出口?她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軟,結果被某人壓在床上一下一下杵到底,嗓子都要叫啞了。

現在誰要告訴她書生體力不好她跟誰急!

不過大白天大家都衣裝整齊,胡嬌可不怕他,雙臂一合掐著縣令大人的腰就將他扛了起來:「我讀書少,老爺你可別再tiáo戲我,不然我就把你扛過去扔到荷花池里!」

她這個威脅至少對於不會水的縣令大人來說還是頗有效果的,況且被老婆這么扛著穿過鎖著的那道門,在一眾小蘿卜頭面前出洋相,那真是有損威名,縣令大人立刻「識時務為俊傑」,向胡嬌討饒:「老爺我錯了!夫人消消氣!定然是老爺昨晚睡昏了頭,今早起來沒看清是夫人,只當是哪里冒出來的小丫頭,這才說錯了話!」

胡嬌扛著他繼續往那道門前面走,「這么說老爺出門這些日子,惦念的原來不是夫人我,而是外面的小丫頭?這是被哪個村寨的小丫頭勾走了魂魄,還沒收回來?」

「沒有沒有!決無此事!若是夫人不信,不若問問同行的高縣尉,有他作證,夫人該放心了吧?!」

胡嬌可還沒忘上次高正帶著縣上富紳給許清嘉拉皮條的事兒,早在心里狠狠記了他一筆,「這倒是,有高縣尉在,恐怕沒有的事兒也能讓他穿針引線,給老爺辦成一樁美事!你說我該如何去謝謝高縣尉呢?」

許清嘉被她扛在肩頭,好在他大清早起來還沒吃過呢,胃里空空如也,倒也不覺多難受,只是心中頗有幾分好笑,看來阿嬌這是記恨高正了,軟聲軟語在她耳邊說好話:「阿嬌妹妹想多了。就算高縣尉想拉郎配,還有十來個夷族小娘子對著你家老爺我唱情歌,可是老爺我聽不懂啊,都白瞎了人家一番心思。」

正好到了園子門旁,胡嬌將他放了下來,從腰間去掏鑰匙,「嘖嘖,聽起來老爺這是後悔自己不會夷語啊?不然開口唱和,一路之上恐怕能收得幾美吧?正好今兒院子里教夷語的先生回來了,不若打今兒起就將老爺送進去學夷語,省得以後老爺連個情歌也不會對。」

許清嘉趁此機會立刻抱住了胡嬌的腰肢,將她抵在門板之上,目中笑意氤氳,先在她鼻尖輕巧的吻了一下,這才將她整個人都摟進懷里滿足的嘆氣:「真沒想到為夫居然娶了個小醋壇子回來!」一面低頭去吻她,最後吻著吻著二人又沿原路回去了。

一路甜甜蜜蜜打打鬧鬧,似乎將外面的世界都忘了,等到想起來吃飯這回事,都已經中午了,胡嬌從許清嘉懷里探出頭來,往帳子外面去瞧,光裸的肩上全是紅sè的印跡,「好像……快要到中午了……我灶上還燉著jī湯呢。」

許清嘉摟著她慵懶的都不想動了,只覺月余以來就數今日過的最舒服,連肚子也不覺得餓,真是有情飲水飽。不過眼瞧著老婆要掙扎著下床,他便起身將她按回被窩,自己起身:「你且躺著,我去盛了來吃。」

胡嬌便往被窩里縮了縮,等縣令大人去端湯端餅子。

涼菜是早就拌好的,滴了幾滴香油香醋拌好的紅根綠葉兒的菠菜,顏sè漂亮食之清甜,還有一早就烙好的餅子,外加野生菌jī湯,等到許清嘉端了過來,在床上擺上小炕桌,胡嬌便披著外衫擁著被子吃了起來。

本來是極為尋常的家常小菜,一頓飯也吃的甜甜蜜蜜,縣令大人自己喝一口湯,還要給老婆喂一口湯里的菌子,再用油嘴在她臉上印個印子,直惹的胡嬌瞪眼,他卻哈哈大樂。

胡嬌只能拿帕子來自己擦干凈了。

與這人相處的越久,越熟悉,便覺得他越無賴。早先還當他是端方君子呢。連胡厚福都被他騙了,只當他就是個文雅書生,哪知道他戲弄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飯後二人靠在一起消食,胡嬌吃的有些撐,靠在他懷里直哼哼,縣令大人便摟著她輕輕的替她揉肚子,手摸到她的小腹的時候,心里一動,更是輕了幾分,等於是輕輕拂過,倒惹的胡嬌問他:「老爺是不是沒吃飽?」連個揉肚子的力氣也沒有。

許清嘉呵呵一笑,只作不解其意。

他摟著她,講起舊事。

「……我小時候也是極淘氣的,上樹掏鳥下荷塘撈魚,有次還差點淹死在荷花池。有時候還闖進爹爹書房,將他的書畫都胡亂糟蹋一氣,不過爹爹脾氣好,從來不生氣,只說小子不淘那是閨女,就不是小子了。有他這么縱著,我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後來……寄居在舅舅家,起先還是孩子心性,淘氣了幾次,娘親氣的狠了,從來不曾發脾氣的她將我狠揍了一回,我就乖了很多。後來便越來越懂事……有時候跟阿嬌呆著,就覺得倒越來越像小時候了,忍不住就想淘氣……」

年深日久,父母在世的日子也許算是他生命中最快樂幸福的生活了,所以語tiáo里還浸染著當初的快樂與深深的懷念。胡嬌也記得自家老爹在世之時對她寵的無法無天,某些方面來說,他們的命運有共通之處,只是胡嬌幸運的是還攤上了個好哥哥胡厚福,因此哪怕父母雙亡,也並沒受什么委屈,至今還是個橫沖直撞的性子。

她心中微憫,大約每個學會看人臉sè的孩子都必然要經歷一個心酸的過程。因此那些天真不解世情的歲月就格外令人留戀。她將自己使勁往許清嘉懷里塞了塞,仿佛是以最親近的姿勢來表明自己的親密之意,嘴里卻道:「你現在見天淘也沒事兒,我會代替婆婆管教你的。打pì股還是扔荷花池,你自己選一個喜歡的。」

許清嘉低頭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啞聲低語:「都不選!我選這個。」不住往她耳洞里吹熱氣。

這日縣令大人往前衙去的時候,不出意外的到下午了。跟著他出門的人早都已經來衙門坐班了。高正一見到他,便神sè古怪,「大人一路勞頓,瞧著今兒氣sè不錯啊。」這神sè瞧著就是吃飽喝足某方面也十分滿足的模樣了。

他想象一下回家聽到傳聞的驚悚感,都覺得縣令大人真是膽量氣魄異於常人,不由十分佩服。

「縣尉也氣sè不錯。」許清嘉翻著案頭放著的卷宗,隨口道:「有沒有問過趙二,咱們出去這些日子,縣上可有什么大事?」

高正還當他一早就知道了,夫人怎么著也要表表功勞的吧?沒想到夫人做好事不留名,將這事留給他們前衙的人來做,當下便猶豫著要不要告訴縣令大人:你家老婆太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