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鬼戲(2)(1 / 2)

那邊蕭老道溜溜達達走了過來,「小辣子,還有個岔頭和你說一下,昨晚上(實際是今天凌晨)忘了告訴你了,戲班子在船上唱夜戲只能上九個人,今晚上三出戲你和孫同志要串幾個龍套。別那么看我,我也得上,到時候跟在我後面就行了。」

沒辦法了,已經到這一步了,龍套也就龍套了。

吃飽喝足之後,縣里出了兩輛面包車,將蕭老道和戲班老板還有我們十來個人送到了河邊。爺爺和三叔不能跟著來,我只能問蕭老道:「老蕭,不是說要把戲船周圍五里地封了嗎?」

蕭老道嘿嘿笑了一陣,說:「都整好了,五里地之內,誰都進不來。」

我點了點頭問:「現在還有民兵嗎?」蕭老道搖了搖頭說:「不是民兵,他們不好用,都是熟人,不好意思管。是熊跋帶人把路封了。」

我真是有點出乎意料了,驚訝地問:「這封建迷信的事兒熊所長也管?你們還能指使他?」

「我們指使不動他,就說是你讓他干的。」蕭老道一臉無賴地說道。

這出鬼戲就可以正式開始開鑼了,沒想到直到七點多天sè完全黑下來之後,這些戲伶還是沒有開戲的意思。

在天黑之前,我們一行人到了戲船上,按規矩坐到了船艙里。一直到晚上十點多,這些人就逐漸忙碌起來,扮行頭的扮行頭,勾臉的勾臉。戲班老板也很難得地穿上了戲服,還在臉上勾了臉,看扮相是一個老生。

「兩位領導,你們也扮上?」戲班老板走過來,手里還拿著水彩。

孫胖子看著他臉上油膩膩的,脖子就是一縮,問道:「我們是龍套,還要畫臉?」

戲班老板說道:「沒辦法,唱夜戲的規矩就是這樣,戲班出九個人,剩下的就要由事主家屬來頂上。沒事的,兩位領導,夜戲我們大成班唱了也有幾回了,只要規矩做足了,就從來沒遇到過什么事。」

趁老板給孫胖子勾臉的空當,我向老板說道:「看老板你昨晚的路數挺熟的,你們唱戲的還懂這個?」

戲班老板邊給孫胖子勾臉邊說道:「也不是所有唱戲的都懂。領導你也知道,什么夜戲yīn戲鬼戲的,還不就是給死人唱戲?也就是說夜戲好聽一點,換湯不換葯。唱這種戲大部分的戲班都不會接,嫌晦氣。不過接了夜戲,就要懂規矩,這套規矩是老輩人傳下來的,只要按規矩來,就出不了事。

「但是接夜戲的班子也少,也就是我們貪圖那點錢。我們大成班也是以唱陽戲為主,就算接了夜戲,也就是我們哥們兒九個接,那些人只管唱陽戲。再過幾年,我們九個人要是少了一個兩個的,這接夜戲的營生在我們大成班就算是絕根了。」

很快,孫胖子的臉勾好了,班主又轉到了我的臉上,他手上動著,嘴里也不閑著,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話說回來,你們別看夜戲說著挺邪乎的,我們哥幾個也唱過好幾次了,連個鬼毛都沒看見。好了,沈領導,你的臉也勾好了。」

我和孫胖子照著鏡子一看,我們哥倆的臉sè就像是從面缸里爬出來的一樣,兩腮還被班主打上了腮紅,看樣子和戲台上的小番、老軍也差不了多遠。

到了晚上十一點半左右,戲班老板帶著我們從船艙里出來。還是先燒黃紙,燒完黃紙後,又帶著演員們拜了四方,對著河面上的空氣念念有詞,至於說的是什么,我就聽不到了。

終於到了半夜十二點,班主從船艙里抱出一個錄音機,按下按鍵,正是京劇《四郎探母》的前奏。我馬上明白過來,戲班只能出九個人,沒有琴師等人的位置,就只好放錄音湊湊數了,沒事的演員回到船艙,班主自己扮演楊四郎,站在戲台上唱了起來。

班主唱第一句的時候,河面上又下起了昨晚那種yīn霧,霧氣越來越濃,不過好像除了我、孫胖子和蕭老道三人之外,再沒有人能看見那種霧氣。

這時,班主在台上唱道 :「一見公主盜令箭,不由得本宮喜心間,站立宮門叫小番——」最後一句唱得一絕,聲音響徹雲霄。

班主「番」字還沒唱完,yīn霧中有人突然大喊一聲:「好!」班主一pì股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