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字警告,勿點!!!此章後宮愛妃資助國庫←寶物替代品,萬字左右清水小短篇】東君問郎(1 / 2)

</br>【初見】

天境有四君,天帝賜尊號曰東西南北。東君府立於天庭之東,其君為四君之首。新君即位後,府內弟子無一見其真容,但關於他的各種奇聞卻流轉於天境,漸成傳說。

東君府內,嫡傳大弟子郎曄正與三弟子鳳尊討論東君仙劍之事。

一個清朗的聲音自庭外傳來,帶著幾許亢奮:「大師兄,新晉的小師妹已候在竹仙苑。」

「這么快就選中了新人?」鳳尊眉眼中難掩驚詫,郎曄卻鎮定自若:「叫她再等等。」

「不必再等,我已自己來了!」嬌俏之聲有如銀鈴脆響,一抹淡黃身影倏忽便到眼前。

鳳尊下意識後退三步,郎曄將手中細劍擲出,那細劍變幻萬千,立即化為閃著銀光的小蛇欺身上前,將那抹俏影罩在其中。

來人倒是處變不驚,右手食指射出一線,幽蘭的微光一閃而逝。她身法變化極快,竟連那最是靈動的小蛇也難以追擊。

如此兜轉幾圈,當中隱隱起了一團迷霧,將小蛇罩得首尾難見,待霧氣散去,小蛇卻一下子溜進郎曄袖中,再不肯出來了。

郎曄紫色的瞳孔驟然緊縮,一旁的鳳尊與秦嶼還未看清,他右掌中激射出一團碧藍,於中途兩次三分,化為九支利劍分別襲向那人九處大穴。

秦嶼只覺不妥,但此刻出手已是徒勞,只能大喝一聲:「當心!」

誰知看客這般緊張,那人卻兀自嘻嘻一笑,右臂微抬,皓腕伸出,一縷深紅霎時飛出!只一瞬,那深紅擴散暈開,將九支利劍全盤吸入。

郎曄身為東君嫡傳大弟子,仙法自是非凡,這堪堪被選中來充任四弟子的女子卻這樣托大,秦嶼暗自皺眉。果然,那九支利劍雖如泥牛入海,其勁力卻十分霸道,將女子震出兩丈開外,一口鮮血自嘴角緩緩淌出。

郎曄這才看清楚她。

一襲長裙裹著女子曼妙的身姿,那裙上刺的仙草隱泛金光,襯得她越發超凡脫俗。墨黑長發錦緞一般順滑,一根素色錦帶輕輕挽著,此刻無風自動。再看容貌,端的是天上地下無人可比的絕色。

這等美人,便是鳳尊女子之身,也難免流連難舍,多看了好幾眼。但郎曄卻只一掠而過,他心中驚動,更多是因為認出那淡黃色長裙乃是上等仙品,便是整個東君府,也極難見到。

女子見他視線飄離,頓覺有趣,將嘴角污血拭去,款步上前來,盈盈笑道:「大師兄果然仙法超凡,靈兒自愧不如。」

她完全不在意落敗之事,但說出此話,臉上卻並無什么懼怕之色,反倒有種……欣慰。

郎曄只點點頭,淡然道:「既已與我交手,便是過了試煉。秦嶼,安排她的住處罷。」

話音才落,靈兒突然搶上前去,拉了拉他的衣角。而後挑眉看他一眼,並未留下只言片語,轉身翩然去了。

鳳尊和秦嶼不知其故,兩人都看向郎曄,他卻仍舊面無表情,道:「今日時辰已到,都回去吧。」

握緊手,那溫潤的玉瓶此刻還源源傳來清涼之感。

【再斗】

在東君府似玉軒中度過的第一夜,於靈兒而言,很是有些新鮮。正自對月飲仙露,卻聽得有凌風之聲。

「大師兄深夜造訪,所為何事?」靈兒頭也不抬,問道。

「你究竟是誰?」郎曄聲音清朗,此刻立於一束尖頂上,卻是極為穩妥。

靈兒笑:「我是東君府嫡傳四弟子,大師兄竟這般忘事么?」

「你何須與我裝聾作啞?」郎曄面色肅然,全然沒有與她談笑的意思。

「我實在不知哪里得罪了大師兄。」靈兒道。

「你傷我碧凌劍,這等修為,不該來東君府。」郎曄索性挑明一切,將那玉瓶自懷中取出,拋到她手中,「這天霖散,你那上等仙品的衣裙,絕非常人可有。」

靈兒莞爾:「大師兄好眼力,但這些俗物,終究不能評判什么。且我修為不及你,你不也一樣在東君府?

郎曄深紫色瞳孔化作六芒星,轉動數圈,將那有著俏麗天姿的女子在眼中印了數個。

靈兒眉目一凜,感覺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但這一念沒被捕捉到,窺探之感登時席卷全身,迫得她不能不仰面與他直視,語氣仍舊溫和,卻內斂了堅銳:「我是誰不需與你交代,既然我能進入東君府,自然得到了天君應允。哪怕你是嫡傳大弟子,卻也管不得我從哪里來。」

此話倒是不假,但郎曄好似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她,眼瞳一轉,靈兒漸覺呼吸艱澀起來。

一時胸悶,渾身上下不得舒暢,靈兒叫道:「快中止瞳術,否則我必毀你雙目!」

郎曄不驚不惱,全然不為所動。

靈兒驚怒於他竟真有殺意,只得准備強行施法脫身,堪堪抬手,郎曄已瞧見她體內熒光一閃,饒是他天生瞳力,也再不能往里瞧上一眼。

「嗶——」

深紅色月痕自靈兒袖中飛出,激射至郎曄面門,後者瞬移避開,卻不再動手:「既不是魔界中人,我便不再追問你真實身份。但若是對東君府藏著什么心思,或是膽敢對天君心懷不軌,我定教你仙根寸斷,灰飛煙滅!」

他留下此話,人卻即刻不見。

靈兒望著他原先站立的方位,臉上怒氣全消,卻透出幾分思量來。稍待片刻,她自懷中取出一面銅鏡,蔥玉般的食指點上去,寫下「郎曄」二字,鏡面流轉千萬景致,最終化為一行篆體:天境四轉283年,道坤山下,桃花蓮湖中。

隨後,銅鏡上便顯出當地當時所發生的故事。

原是一青衫少年不知天高地厚,擅自闖入道坤山,在桃花蓮湖中被一尾千年鰱魚怪襲擊。正當生死存亡之際,一紫袍仙人突然出現將少年救下,他出手不凡,三兩下把鰱魚怪打退,又為少年敷上仙葯,少年身上傷痕片刻盡消。那紫袍仙人卻一語不發,匆匆離去。

青衫少年拾起裝仙葯所用的玉瓶,上書「東君府」三字。

他朝著紫袍仙人離去的方向良久,最後將那玉瓶小心揣在懷中,喁喁離去。

觀摩至此,靈兒眼中已染了薄薄笑意。

原來如此。

以郎曄此刻修為,無論進入東方天境抑或西方閔雲仙境,都可大有作為,然則卻長久留滯於東君府,竟是為此恩情。

哪知還未完,鏡面上顯出飄渺景致,又寫了一行「緣生緣滅皆不可查」,停留一會,字終究不見了,一切恢復到原樣。

靈兒有些奇怪,一時參不透其中意味,再看一遍,卻仍舊沒有其他解釋,只得作罷。

收好銅鏡,靈兒想起郎曄那冷冰冰且刻板無變的臉,雖是俊美無雙,卻難免少些活潑意趣,心中一動,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唇邊漾出一抹清淺微笑,其中的美艷霎時間使月華失色。

【思慕】

此後,靈兒常常有事無事便到瓏玉軒去找郎曄,或是嬉笑頑皮,或是佯作正經地談話,總之是想方設法呆在他身邊,逗弄他,引他生氣,總之所有能打破他平靜心緒的法子,無所不用其極。

郎曄初時無動於衷,也有惱怒的時候,卻總也擺脫不了。時間一久,竟然開始習慣了。

東君府四位嫡傳弟子中,秦嶼是常年在外歷練的,修行一滿便要飛升天境。鳳尊也有此心,但卻不願出門歷練,往往只和郎曄接一些難度大的任務。

自從靈兒到來,過去的二人行便立時變為三人行。

這一年天境仙宴剛過,東君照慣例命人賞了仙果及一些小巧玩物,只是這一年的東西全與往年不同。

往年的賞賜全是一些無用的玉環玉佩,或制作精美的儲物玉帶等,眾人收到無非是小心收藏罷了。但今年……秦嶼平素最愛吹笛,天君贈他一支仙笛;鳳尊鑽研煉葯之術已久,天君與她一只煉丹小鼎;靈兒大概是資歷淺,只得了一個香囊。

最奇的是郎曄,他得了全套紫金鑲邊的刺花九龍焚月袍。

接到賞賜,素來對任何事都難以動容的郎曄遲疑半晌,開口道:「敢問君使,何以今年的賞賜……」說了半截,卻不知如何繼續措辭。

君使嫣然一笑:「想必是天君今年心情極佳,你等只管收下便是,便來問我為何,我也是不知的。還有,天君命你即刻換上衣袍,如有尺寸不對的,還須帶回去令人再改。」

郎曄微微皺眉,卻也並未抗拒,當時心念一閃,簇新的衣袍上身,華光剎那間灑了滿堂。

靈兒瞧那淡金色衣袍襯得他白皙的面龐越發皎潔清亮,明月攀在他肩頭,綉花栩栩如生搖曳在腳畔,腳下黑靴仿佛隔絕旁物一般不惹塵埃。再抬頭,卻見他墨色長發被一根金色綢帶系住,整個人仿若也在金光之中,當真是神采飛揚,教人不敢褻瀆。

這英姿勃發的模樣,看得靈兒心中一動,幾乎愣神。

但她片刻便緩過來,笑吟吟道:「哎呀呀,天君果真料事如神,尺寸分毫不差,當真合身至極。大師兄本人好看,衣裳好看,真真上上下下都好看。」

「好看」二字說得順暢而歡喜,全不曾因為自己的賞賜最敷衍而有絲毫氣惱嫉妒。

郎曄何曾被這樣直白誇贊外貌穿著,面上竟多一抹靦腆,雖則眼角眉梢的喜色迅速被強行隱去,靈兒依舊將細微處全部捕捉到。她不及細思其中意味,余光掃到鳳尊略帶薄怒的面容,心里驀地有些復雜。

君使見賞賜一事已了,正待要走,鳳尊突道:「天君神通廣大,竟連大師兄的身材尺寸盡皆知曉。」

君使腳步一滯,不及她返身,郎曄已冷冷開口:「在君使面前胡言亂語,對天君不敬,罰青溪崖思過三年。」

秦嶼最是率直心軟:「大師兄,處罰太重了些!」

靈兒附和道:「想來師姐只是無心之言,這也不算什么。」

然則郎曄卻渾然不聽,連辯解的機會也不給鳳尊,直接出手封了她的仙脈。

君使見如此也不好再說什么:「既如此,便交給你處置罷!再有如此事端,決不輕恕。」

君使一走,鳳尊眼中打著轉的淚水倏忽滾滾落下。郎曄繞開她便要走,卻聽她突然嘶聲大喊:「你身為男子,卻戀上男子,如此荒唐有何資格執掌東君府!你兀自思慕東君千年又有何用!他高高在上,千年不得一見,不過將你當做一個管家,一個奴仆!」

此言一出,秦嶼悚然變色,靈兒心中更是惶然大跳,兩個人四只眼齊刷刷看著郎曄。

郎曄後背一僵,但始終挺直。

良久,他竟不知為何嗓音嘶啞,出口,仿佛醞釀了千年的苦澀自那言語中絲絲滲出:「管家也好,奴仆也罷,我,甘心情願。」

他意欲離去,卻忍不住又頓了腳步:「誰道天君是男子?還有,若再讓我聽見你直呼天君之尊號,我郎曄,必定將你打回原形!」

【相救】

鳳尊到青溪崖思過次日,郎曄與靈兒便接到天君諭旨,命他們一同前往康蛟嶺查探魔魂手下眾人的底細。修行將滿的秦嶼留在東君府暫領諸事,是看守門戶之意,同時也怕他在此飛升端口出什么差錯。

郎曄一領諭旨,當日便帶著靈兒出了東君府直奔康蛟嶺,二人日夜驅馳,終於在半月後抵達目的地。

康蛟嶺乃魔界之主在西南的一大據點,方圓千里杳無人煙。其內有無數盤根錯節的參天林木,瘴氣之毒,便是尋常小仙也不能不忌憚三分。

郎曄和靈兒都屬半仙,一入其中,腳步卻無半分停滯。

初時郎曄還回頭看看靈兒,似乎對她頗有些不放心,但見她面色如常,速度並無減慢之象,於是放下心來,專心向前開拓。

靈兒看著他的背影,胸口郁結著種種愁腸,終究忍不住開口問:「你怎知天君並非男子?」

郎曄不答。

靈兒又問:「天君授業總是派君使前來,這東君府只怕她連位置也並不明了,你又何以對她愛慕至此?」

郎曄仍舊不答。

靈兒嘆一口氣,她此刻愁腸百結,思來想去,下定決心似的,道:「我用一秘密與你交換,你可願告訴我?」

郎曄似有動容,正待側臉,卻突然伸手扣住靈兒手腕,帶著她躍至一片綠葉上,與此同時他紫色眼瞳霎時化為六芒星,迎面暴射來的濃郁黑氣如被凝結後以車輪碾壓,扭曲時便被吸收殆盡。

靈兒不及道謝,指尖紅絲凝成千種繁花,以上古仙陣將方圓數里全部罩住。郎曄那已修出靈性的碧凌劍也瞬時飛出,繞旋一周,已有千百條小銀蛇盤在繁花上,配合仙陣,頃刻放出強大的至聖仙氣。

兩人第一次配合卻有這般默契,彼此對望一眼,雙雙默然回首。

這般仙氣威壓之下,周遭埋伏的數百小妖全都無法忍耐,紛紛起身試圖自仙陣中逃竄。但靈兒豈能放過他們,驅動仙陣不斷凈化眾小妖,郎曄與她配合得天衣無縫,連一個眼神的示意也不必,小蛇一齊扭動,噴出道道銀白細絲,這細絲獨對妖魔有效,有煉體祛邪之功。

不過兩盞茶時間,數百小妖全部倒在地上,再無阻礙之力。

靈兒使出這樣強大的陣法,再施不出半點仙法。郎曄並不意外,他將靈兒護在身後,心中盤算著即便此刻再有敵襲,自己護著她全身而退應是不難。

此念一轉,設下百妖埋伏的幕後之妖緩緩現身,他的面目被籠在一片黑氣之中,一支以漆黑凝成的如墨長箭不聲不響凝眸便到眼前!郎曄心中大駭,瞳術驟啟,已是不及!

只同一時刻,身旁那抹黃衫高高躍起擋住了郎曄尚未開啟瞳術的眼睛。

「啊……」一聲低吟後,靈兒溫軟的身子倒在郎曄懷中。

那黑箭射中靈兒腹部後邪氣頓然全部散去,凜然箭氣仍將郎曄右眼刺傷,一股鮮血順著眼角緩緩流下。

靈兒身前突然熒光大動,郎曄聽得她低聲催促:「快走!」

話音剛落,她猛然咬住朱唇,將一聲吞天噬地的長嘯生生咽下,紫紅色的血立即自唇齒間溢出,淌了郎曄一手。

手臂上的涼意讓郎曄的心莫名顫動,左眼六芒星不受控制地飛速轉動起來。

他懷抱著靈兒,兩人身形片刻已不見。

【反救】

郎曄帶著靈兒撤退到康蛟嶺外三十里便再也動彈不得,他右眼劇痛無比,如不速速救治,只怕立時便廢。

但郎曄還怎么顧得上自己,靈兒陷入深度昏迷,脈象微弱,口鼻吊著幾不可聞的氣息,眼看便要喪命。

郎曄怔怔看著血肉模糊的靈兒,她本就是冰清玉潔的美人,平日里常有古靈精怪的主意來逗弄他,其心思活潑、天真爛漫,乃是他從未見過。不知不覺,竟已成為他沉悶生活里不可缺失的部分。

他當初險些殺了她,此刻她卻甘為救他而豁出自己性命,為免出聲暴露他們位置,又不惜傷害自己軀體,咬得下唇血流不止。

郎曄自進入東君府,從來都是他保護別人,何曾需要別人這樣保護自己?心念及此,愈發悲痛交加。

現下他只盼著她睜開眼,嗔怪他此時「人不好看,衣裳不好看,真真全身都不好看」。

他嘴里喃喃出聲:「你醒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