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chapter72(1 / 2)

次日中午,袁植帶著何笙重新出發,和誰都沒說,這一次就他們兩個。

路上依舊靜悄悄的,只有淺淺的音樂在車內回盪著,有時候,沉默永遠比出聲來的更妥帖。

到目的地時已經是晚上,田野間到處是細碎的蟲鳴,還有淡淡的草葉香,這天的月亮格外明亮,高高的掛在正中央。

袁植握著方向盤過了很久,才開鎖下車,何笙也從另一邊走下來,繞到他面前。

這個晚上借著月光他們能看清彼此的五官,一個清秀,一個俊朗,一樣的熟悉如昨。

「我進去了。」她說。

袁植突然抬手拉住她的,這次分別後誰都不知道下次見面會到什么時候,那種逾越生離死別的無奈感猶如爆破般在這一刻猛然明顯起來。

對方不是別人,是何笙啊,是他保護那么久,已然沒守住的何笙。

他難受的仿佛心臟要炸裂開來一般,「你......」他垂著頭,聲音極度干澀的道:「以後要好好的,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別把自己搞得太累,有什么不順心的就說出來,別自己憋著裝著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懂嗎?」

「嗯。」何笙想著和往常一樣笑一笑,卻發現太難了。

要么不開口,一開口才發現原來還有好多沒說,還有好多放不下,紛涌而上的擔憂堵的他嗓子要裂開似得,把何笙交給另一個男人,盡管知道那人足夠優秀,足以將何笙照顧的很好,可是不親眼看著他依舊不踏實,只要不是自己他又怎么可能放心?

精美的五官緩緩柔化開來,成了濃濃的悲傷。

「你說我們經歷了這么多,為什么到現在什么都好了卻不能在一起了?」

何笙目光渙散著,不知作何回答。

袁植側了下頭,望著遠處的冰冷銀光下的田野,「你說我們在一起的可能性還有多大?」

然後何笙聽見了這輩子最無法拒絕,卻又最無法應答的問題。

「別走好不好?」他說,重新轉過頭來,定定的望著何笙,深邃的雙眸霧蒙蒙的,猶如籠了一層薄紗,聲音帶著顫音,「別不要我,好嗎?我可以什么都聽你的,何笙!」

何笙整個人都是僵的,眼淚在他出聲的那一刻已經情不自禁的落了下來,她茫茫然的還有些驚訝,似乎不懂臉上那水是哪來的。

「我.......」她不想走,可是她答應過廖時的。

迎面吹來的風,腳邊搖曳的野草,清冷的月光,周邊相處了三年的一景一物仿佛都在幫廖時監督著她的一舉一動。

「可......」她慌亂的哽咽道:「我和他說好的,要回來。」

袁植緊緊的拉著她的手,「要怎么樣你才能不走?」

何笙憋著嘴,一個勁的搖頭。

袁植看了她好半晌,下一秒突然跪了下去,把額頭抵在她的手背上,極度卑微的乞求道:「別走!何笙!我求求你!你別不要我!」

何笙宛如被人狠狠敲了一記渾身顫抖起來,嘴里也頓時哭出聲,麻木的持續的搖著頭,磕磕絆絆道:「我......我不能對不起他......他幫了我太多了,我不能......」

男人依舊沉默的跪在地上,用著前所未有的低姿態,沒再出聲,也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袁植在用他最後所剩無幾的尊嚴祈求著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他不知道這個晚上能不能成功,連整個眼看的勇氣都已經沒了。

何笙的手因著他的用力有了些許疼痛,就是這份疼痛感讓處於混沌狀態的她感受到了兜頭兜腦的涼意,隨後猛地抽出手,轉身跑了進去,驚慌失措的仿佛身後被什么凶獸追趕著一般。

這個晚上,已然驕傲自信的袁植還是失去了他的何笙,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何笙是哭著跑進四合院的,將大門關上後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也消耗殆盡了,背靠著木門緩慢的滑坐到了地上,臉上眼淚鼻涕一片狼藉。

一身便裝的廖時走到她面前蹲下,輕聲問:「很難受?」

何笙狠狠點頭,「嗯!」

「很喜歡他?」

「......嗯!」

「那喜歡我嗎?」

「......」

「有沒有可能喜歡上我?」

「......」

「想和他走嗎?」

何笙再次狠狠點頭,哽咽著,「我能走嗎?」

「不能!」廖時笑了笑,抬手撫摸她因奔跑而蓬亂的頭發,「你說過會試著喜歡我的,也說過不會離開這里,所以我不想放你走,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他太了解何笙了,何笙最大的弱點就是永遠記著別人對她的好,就算只是一點點的好她也必定翻倍報答回去,所以他明白,只要自己不松口,這姑娘永遠有那個自覺不邁出離開的一步。

而他不會了解,導致何笙這一弱點的原因是對她好的人太少了,少的屈指可數。

何笙的眼淚不停滑落著,嘴角不斷顫抖,似乎想隱忍下來,卻反而使得心中最大的悲傷噴涌而出,她失聲哭道:「我欺負袁植了,嗚嗚......我把他欺負成那樣,怎么辦?我不想欺負他的。」

廖時用大拇指輕輕抹了抹她濕漉漉的臉頰,然後把人摟進懷里,輕力拍著她的背,哄道:「乖,不哭,他會原諒你的。」

何笙搖頭,悶聲哭泣著,「再也不會了!」

袁植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而且......她以後也不需要了。

說好的,身份證拿回來的次日他們去民政局登記。

早上,日光正好,何笙穿著新衣服站在某公園大門口來回走動著,這是當年她被廖時撿回去的地方,廖時讓她在這等著,他去准備一下東西,然後再趕過來接她。

一家供應早餐的快餐店內,廖時和袁植面對面坐著。

「袁先生臉色不太好,昨晚沒睡好嗎?」他飲了口豆漿,笑的溫文爾雅。

「還成!」袁植拿筷子戳油條,「找我有事?那你得說快點,我趕時間回家。」

「不管怎么說今天都是何笙訂婚的日子。」廖時放下杯子,似笑非笑,「你不恭喜恭喜嗎?」

袁植淡聲道:「她人都不在這我恭喜誰去?你嗎?」頓了頓,又道:「不管未來如何,就算有一天你們結婚成為名符其實的夫妻,只要有一點可能我依舊會把何笙搶回來,她現在只是腦子被堵了,想不明白事,你看著,我有絕對的自信等她一輩子!」

廖時漂亮的手指不斷在杯子把手上來回磨蹭,對他所說的言辭不做任何反應,旁邊是熱熱鬧鬧來用餐的人,滿室的早餐香味。

沒多久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便利貼和一個信封放到桌上,推到袁植面前,揚了揚下巴,「看看。」

袁植沒動,目光一瞟看見上面的便利貼上寫的是一個地址,他皺眉,「什么東西?」

「何笙現在等著的地方。」

袁植一愣,抬頭看向他。

廖時抬腕看表,「離我跟她約好的時間還差五分鍾,這邊過去要半小時,你自己盡快吧!」

「你......」袁植滿臉震驚,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又道:「與其讓一個永遠不會喜歡上自己的女人留在身邊,不如放她自由,兩人都輕松。」

他對著袁植挑眉笑道:「真的要來不及了,你不快點嗎?對了,那個信封是給何笙的。」

一陣椅子和地面摩擦產生的刺耳聲後,對面只剩了桌上放歪了的油條,微微晃動的乳白色豆漿,而那個前一秒還強裝鎮定的男人已經造不顧形象的沖了出去,對他最後的話所給的反應也只是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急切焦躁的模樣襯著精致的五官令周邊人也不禁為他捏了把汗。

廖時慢條斯理的繼續啜飲杯中的液體,邊透過玻璃窗欣賞著袁植的狼藉表情,直到對方坐上車快速消失在自己視線范圍內,才停了手,起身,拉過藏在椅子後的行李箱,走出去。

何笙已經蹲到地上拿著根小棍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劃拉地面,廖時是個格外守時的人,和人約好的事只有提前到的,從來沒有遲到的時候,她有些擔心,但又不好走掉,只能蹙著眉時不時張望眼車輛繁多的街頭。

然後她看見一輛略有些眼熟的車子開過來,在本不該停的街對面停了,正驚訝的時候,車上下來一個讓她更驚訝的人。

高挺的身姿,隨意的著裝,行動間是與生俱來的風雅,隨著對方快速的接近,何笙清楚看到他臉上急切又帶著激動的矛盾表情。

直到相隔一米處,停了腳步,袁植喘著粗氣兩兩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