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不能改變?(1 / 2)

陳暮的車沒有直接停在她家樓下,宋韻然和他道別以後又走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夏日的天說變就變,路上忽的起了風,淅淅瀝瀝的小雨隨之而下,宋韻然加快腳步,免得自己淋成一個落湯雞,在快到家時,落在身上的雨卻突然消失了。

入目的先是一雙黑色的皮鞋,隨後是男人筆直的不帶一絲皺紋的西裝褲,宋韻然腳步頓了頓,緩緩抬起頭。

是陸景時,他望著她,神情淡漠,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陸總?」宋韻然有些懵,她找不出陸景時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更不知道他來了多久。

其實他平時也這樣,但也許是因為被夜幕籠罩的緣故,今天的他看起來冷冽異常。宋韻然心里莫名有些緊張,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您怎么來了?」

陸景時沉默了片刻,揚了揚手里的袋子:「你的衣服,落在我的休息室里,一直沒拿。」

「啊,我忘記了!」

宋韻然這才想起來昨天她在休息室換好衣服後就匆匆出來開早會,後來就忘了把自己的衣服拿走,真是……蠢到家了。

「不好意思,陸總。」宋韻然尷尬地無地自容,大晚上的讓自己的上司把衣服送過來這種事,世界上估計也就她一個了,「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的話,我明天自己拿走就可以,不用勞煩您親自送過來……」

說完,宋韻然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下次不會了。」

陸景時一直沒有說話,宋韻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伸出手接過陸景時手里的袋子。

就在陸景時松開袋子的下一刻,他突然將她的手一把握進了他的手心里。

她的手因下雨的緣故而有些發涼,男人的掌心卻是滾燙的,熾熱的溫度自兩手交迭處蔓延開來,讓宋韻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陸,陸總?」

陸景時很快松開了她,好似剛才的動作只是無心之舉,但宋韻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仍落在她身上。

宋韻然低著頭,攥著袋子的手愈發用力,想借此舒緩內心緊張的情緒,卻只是無濟於事。順著她的目光,她和他的影子交迭在一起,被月光拉的很長,在忽明忽暗的水坑中變得模糊,好似兩人正在親密相擁。雨水順著雨傘邊緣落下,砸在地上的積水中,發出嘀嗒滴答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她能感受到她的心臟一直在急劇跳動,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她的胸腔,仿佛時刻都能沖破屏障,去往她心上人的懷中。

宋韻然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看似平靜卻又好似曖昧的氣氛,小聲說:「那……陸總,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雨大,我送你過去。」陸景時終於開了口,卻是這樣的一句。

剛才的細雨在他們沉默相對時早已轉變成了瓢潑大雨,宋韻然知道自己沒有理由拒絕,便點頭應下。

陸景時的傘不大,所以她不得不和他走得很近,她把雙手放在身前緊緊地抓著袋子,竭力避免著和他的身體觸碰,可他們離得實在是太近了,走動間衣服還是免不了一些摩挲碰撞,陸景時面色無異,宋韻然卻因此臉紅得都快燒起來。

要瘋了,她想。

短短幾分鍾的路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總算是走到了家門口,宋韻然如獲大赦:「陸總,我……到了,謝謝您,您也早點休息。」

「好,上樓小心。」

宋韻然頭也不回地開鎖進了門,她不知道,陸景時一直在她身後默默注視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也沒有離去。

剛才,他看見了。

宋韻然說的對,這件衣服他本可以在明天上班的時候再順手給她,但不知道為什么,因著某些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的原因,他還是裝進袋子里給她送了過來,卻沒想到在樓下目睹了那樣的一幕。

他看見,她坐著一個男人的車回來,與他在路上互訴衷腸,那個男人送了她禮物,是一條很漂亮的項鏈,然後低頭親吻了她,她紅著臉沒有拒絕,等到他親完她以後才羞澀地別開臉去。

看見這樣的一幕,他准備直接離開,但他很快又看到宋韻然將項鏈解下來還給了那個男人,臉上的神情也從羞澀轉變成了歉意。

她拒絕了他。

陸景時當時本沒打算再出現,可他車才開了沒多遠,就注意到窗外飄起了雨,他思索再叄,還是掉頭停車,拿起袋子和雨傘跟上了她。

陸景時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今晚的種種舉動,這似乎是不合邏輯的,宋韻然是跟了他多年的公司員工,從某些方面來說,也可以算是他的一個朋友,但也僅此而已,為什么他要選擇在今晚過來,又在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時離去?

猶猶豫豫,顛來倒去,向來不是他做事的風格。

又想起那個男人親吻她的場景,他心底的困惑之感更甚。

他很難描述自己當時的心情,那似乎……是他從未擁有過的。

他又一次覺得奇怪,這不是第一次了,他是喜歡虞希的,過去的他從未對此有所懷疑,現在的他也依然對此深信不疑,可剛才他回想起過往,回想起那些虞希和紀望在一起時的場景,卻覺得那一切看起來都虛假無比,好似水中之月,只要伸出手輕輕一碰,就會支離破碎,而曾經那種嫉妒憤恨的情緒,則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或許,其實他當時內心本就無波無瀾,他從未嫉妒過虞希和紀望,所以在回憶起來時才會無跡可尋,而記憶里那些虞希和紀望在一起時所有的場景加起來,都不及剛才看見別人親吻宋韻然時來的刺眼。

不,不是這樣的,宋韻然只是他公司的一個員工而已——

陸景時的心猛地一跳,仿佛暗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某塊暗礁被人觸碰了一般,他說服自己冷靜下來,又一次回憶過去,仔細孚著那些細節。

不對,不是這樣的,他喜歡的人是虞希,在他年少受盡欺負時,只有虞希願意接近他、陪伴他、鼓勵他,她是他昏暗的生活中的一抹陽光,是他自年少時就發誓要一輩子守護的人。

對的,這樣才對。人的某些情感本就是一時的,隨著時間的流逝會淡化也在所難免,並不代表從未有過。

陸景時松了一口氣,回到車上,打開了微信的聊天窗口,翻出了他還未回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