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招魂逼供(1 / 2)

誘紅樓 知樂 3031 字 2020-07-24

妙玉見周扒皮眼珠亂轉,立刻為寶玉助上一臂之力,道:「周扒皮,只要你說出實情,我會為你念上一遍『往生渡魂咒』,相信你在地府時也看到十八層地獄吧,依你生前作為,恐怕在里面待上一千年也贖不了罪!」

周扒皮聞言頓時鬼臉慘白、鬼影顫抖,地獄的可怕景象讓他終於覺得自己是如此「弱小」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周扒皮對著妙玉不停磕頭,連聲發誓道:「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有假話,願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周扒皮發完誓後,再次轉向寶玉,道:「寶二爺,指使小的與你作對的不是別人,就是錦衣衛千戶趙全,還有驃騎將軍孫紹祖。他們對四大家族的權勢與金銀早就垂涎三尺,所以想借著這次機會一方面打擊賈家,另一方面制造許多事端,也好有借口向皇上告狀,推倒四大家族!」

原來如此!寶玉頓時恍然大悟:趙全位高權重,而孫紹祖軍權在手,素有「中山狼」的惡名,難怪周扒皮會乖乖聽任他們的指使。

「回二爺,小的還有一事稟報。」

周扒皮見寶玉沉思不語,以為他對此消息不滿意,心情焦急地補充道:「據小的眼線報告,趙全正派人秘密調查四大家族,他已經掌握薛大官人以前的殺人證據,還調查到榮國府的鳳二奶奶重利放貸,趙全還派人假裝借貸,為的就是要拿張借據到手。」

「什么?」

寶玉頓時嚇了——大跳,想不到此事竟然會牽扯到王熙鳳。

寶玉轉念一想:難怪賈家幾年後會經歷大劫,看來就是趙全與孫紹祖在暗中搞鬼,可這既定的天意……能改變嗎?

假寶玉內心生出一絲彷徨,想到日後賈家一眾美人的悲慘下場,心中不由得隱隱生痛。

不行,我一定要改變這一切!寶玉的心房呼嘯回盪,他身子一挺,原本有點散漫的氣息頓時化為沖天豪情,看得在身旁的妙玉不由得暗自驚嘆,一縷異彩從美眸深處一閃而過。

「那你佩戴的妖符是誰給你的?」

妙玉見寶玉不再開口,立刻問出她最關心的問題,俗世的一切對她來說沒有半點興趣,只有與法術有關的符咒方能令她留神注意。

「妖符?」

周扒皮一臉納悶地望著妙玉,問道:「仙姑,小的身上只有一張平安符,沒有什么妖符。」

「蠢材!」

寶玉見周扒皮還是如此愚昧,語帶微怒地道:「你口中的平安符就是妖符,否則怎會讓你魔化成妖?」

「我成妖了?啊!」

周扒皮回神一想,突然抱著腦袋慘叫幾聲,他發狂成妖後的一幕幕迅速在腦海中重放一遍。

周扒皮雖凶殘成性,但畢竟只是「惡人」如今想起自己竟然魔化成妖、口舔鮮血,即使是生魂的他也不禁面如土色,不停喃喃自語:「原來他們都是騙我的、都是騙我的、都是……」

片刻的悲哀後,周扒皮激動地說出真相:「回仙姑,給小人妖符的是孫紹祖府中一個會法術的大仙……不,是妖道。他說這符咒能保我百戰百勝、無往不利,小的才答應為他們做事。」

妙玉眼底閃過一抹異色,平靜地注視著周扒皮,道:「那老道是何道號?你還知道些什么?」

「小的只見過那『熊山君』一面,但無意中看見他的靴子好像是皇宮中人所穿,不過他頷下有須,又不是太監,所以才好奇地記在心中。」

被騙的怨恨令周扒皮說出他知道的一切。

寶玉聞言心中暗驚,詫異的眼神與妙玉四目對視,隨即盯著周扒皮,沉聲追問道:「你真的有看清楚?」

「小的雖本性粗蠻,但這雙眼卻好使得很,當日絕未看錯!」

周扒皮一臉坦然地與寶玉對視,話語帶著肯定。

這下子好玩了!寶玉在心底驚嘆連連:想不到除了錦衣衛的趙全及軍權在手的孫紹祖之外,竟然還牽扯出一個熊山君,他穿著皇宮專用的靴子,難道皇宮中人也來蹚這渾水?

此時妙玉心中也是思緒翻轉,千百道意念一掠而過,卻始終想不起這「熊山君」究竟是何方神聖?

「周扒皮,你去吧!希望你再世為人時能多行善舉,為你今生贖罪!」

妙玉玉手輕揚,強大的法力在狹小的空間內激盪流轉,真言神咒化作一團溫暖的霞光包裹住周扒皮的生魂。

沐浴在霞光中的周扒皮,一生的罪惡就此洗滌一空。

人性本善,洗去塵俗污垢的周扒皮一臉懺悔地雙膝跪地,深深的向寶玉兩人施了一個大禮,隨即在無盡的霞光中化作縷縷煙霧鑽入地面,回歸地府。

事情告一段落,櫳翠庵內又只剩下妙玉與寶玉獨處,靜默突然降臨。

寶玉與妙玉相對無聲,在廳房內對坐良久,讓妙玉的芳心閃過一絲慌亂,只盼寶玉早點離去,可是寶玉卻死皮賴臉呆坐不走,妙玉只能無奈地出聲趕客。

「寶二爺,請飲茶!」

寶玉微微一愣,望了案幾上空空的茶杯,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古人出於禮貌請客人離開的意思。

妙玉含嗔帶怒的仙音在他耳邊回繞,可被驅趕的寶玉心中不惱反喜,因為如果妙玉始終平靜如水、波瀾不驚,那他永遠也看不到希望,即使是恨,也總比麻木要令人歡喜。

寶玉在心底暗自偷笑:嘿嘿,恨就恨吧,只要不是討厭就行!

「仙女姐姐,你也喝一口吧,這茶真的好香!」

寶玉將泡妞的厚臉皮發揮到極點,「仙姑姐姐」變成更加親密的「仙女姐姐」而且他還故意裝沒有聽懂,神情自然的拿起精致的小茶壺為自己倒了半杯茶,不僅如此,末了他又反客為主幫妙玉倒茶,最後更是一臉悠然地陶醉在茶香中。

妙玉想不到寶玉會如此耍賴,再見寶玉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她芳心的怒火突然被笑意撲滅。

見妙玉回嗔作喜,寶玉立刻喜上眉梢,雙唇一張,欲來一番滔滔不絕的精詞妙語。

恢復靈秀的妙玉見勢不妙,搶先開口打斷寶玉的話語,道:「寶二爺,天色已晚,請回!」

面對開門見山的妙玉,寶玉頓時啞口無言,無計可施,畢竟他臉皮再厚,也不敢說「你睡吧,我一個人待著」之類的話語,如果真說出來,恐怕妙玉就不是開口趕人,而是飛劍穿心了。

終於,妙玉像押犯人上刑場般將磨磨蹭蹭的寶玉送出大門。

就在跨過櫳翠庵門檻的剎那,無賴寶玉突然「消失」不見,他手腳一展,挺拔的身形恍如風中秀木,豪邁的男兒氣概磅礴而生,看得心染紅塵的妙玉心房微顫,一絲微不可察的異彩從她眼底一閃而逝。

就在妙玉為如此寶玉心動的剎那,他突然回頭一笑,瞬間又恢復無賴本色,道:「仙女姐姐,我明日再來看你,你一定要做好准備呀!我最喜歡喝你的朝露清茶了,呵呵……」

妙玉從小就在深山苦修,何曾見過如此無賴?即使她有通天徹地之能,此刻除了愕然呆立、好笑不已之外,也是無計可施。

眼見寶玉消失在林間小道上,妙玉不禁一聲低嘆,隨即一邊走向儲存清茶的房間,一邊似笑非笑地罵道:「無賴!」

「唉!」

郁悶的嘆息聲在榮國府的帳房內柔柔飄動,王熙鳳無精打采地將帳本丟在案幾上。

王熙鳳斜身倒在靠枕上,心情煩悶的她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那「可恨」冤家的面容,這已是她今日不知多少次因為他發出郁悶的嘆息。

「奶奶,喝杯參茶吧!」

溫柔如水、精明內斂的平兒適時將茶杯遞到王熙鳳面前,道:「這幾日為何這么煩躁?有什么煩心事可以跟我說說嗎?」

王熙鳳芳心一顫,心知聰明的平兒已經看出蛛絲馬跡,好在她是自己的貼心好姐妹,倒不用太過提防,頓時心弦一松,強作平靜道:「妹妹就是貼心,比我們那位混帳相公……」

話音中途而止,王熙鳳無意間提起賈璉之名,令她和平兒不約而同美眸一酸,無盡的幽怨與輕愁悄然籠罩著帳房。

相對無語的王熙鳳與平兒不由得無奈地苦笑,良久,她們才強提精神抹去芳心的陰郁,將心神投入如山的帳冊中。

寶玉滿心火熱地走向王熙鳳所在的帳房,在無意間得知關於王熙鳳放貸的消息後,他在驚慌之余卻隱含一絲喜意:自己終於有借口與佳人相見,也許……

「哎喲!」

一聲故作嬌柔的呼喚打斷寶玉的遐思,心生惱意的他側頭而視,對這扭捏的聲音甚為不喜。

「二爺,多日不見,你越發俊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