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見證(1 / 2)

心緒久久無法平息。

他的呼吸,聲音,頭腦仍然是清晰的,唯獨腦海里浮現起撕扯的力量。他實在不喜歡超出掌握的事情,心念的事他一定會做到,想到做到。

「你在等我?」

梅玉倒是不好說,她今天是腳扭了便不想出門去,在屋里頭喂兔子。她敏銳地能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如水般沉靜的氣機下有捉摸不透的東西,這些當然是她一個凡人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也沒什么根據。

她只是覺得,沉道長不高興……也不只是不高興,一個從不生氣的人若是產生了情緒,只會是難以遏制的。他的「不高興」興許是更頑固,更鋒銳的。

「你生氣了?」梅玉捏住手邊冰涼的衣袖,「你也會氣惱嗎?」難以想象,他會因為什么樣的事情而惱怒。

沉千舟並不打啞謎,他埋在她的頸間:「遇到了令人生厭的事。一件本該做到卻沒有做到的事情,比如殺一個人。」

梅玉不怕聽他說什么殺不殺的,只要不在她跟前殺,她是沒有感觸的。何況沉道長恪守戒律,他鐵了心要殺的人,多半也是該殺的。

諸如柳獻容之流。

「你不好奇?」

梅玉竟然沒有追問。

她也並非不想知道,只是沒有十分的必要:「道長既然要殺,那都是該殺之人,那是道長決定的事情。」她沒有道理來評斷。

「不過是個鬼修。」沉千舟還是提起。

他並沒有忘記感受懷中人的情緒。梅玉聽到他的回答後身體毫無變化,氣息平穩,難道……她真的不認識那名鬼修?還是說,她並不知道對方是鬼修?

他緩緩描述,「穿著嚴密的黑袍,戴著鐵面具,少言寡語。」

梅玉不明白他在自己跟前說這些做什么,本該是機密的事情,他偏偏向身為凡人的自己提起。她還是問:「那什么是鬼修?」

沉千舟松開手,看著她。

她分明認認真真地詢問。

「鬼修自然是修鬼道之法,剝奪生靈,拘魂鎖魄的邪魔。他們本身也不算為人,將身體煉為死物,不擇手段地追求長生。」沉千舟語氣冷肅,尤為強調,「任何有違天道的逆行,終會反噬。」

瞧見梅玉露出一絲恐懼,沉千舟便不提起鬼修的事情。他已經可以完全將梅玉同鬼修分割開了,既然她不知道鬼修,那么之後,懂得其可怖,更是會敬而遠之。

這只是合理的保護。

梅玉思索一陣:「為什么他們這樣執著長生?」

她著實不明白,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是為了什么。他們也會講起「道」嗎?他們有道法么?

沉千舟微微一笑,「我也不知。」

「那道長也追求長生么?」

「非也。」沉千舟素白的面上流轉著瑩瑩光彩,「長生並非我所求。你知道生而知之者么?天地之間,萬物應運而生,各司其職,我只是要做應當做的事情——那是天生注定的。」

遵循內心的聲音,踏上路途。從誕生起,他就明白,自己必然會做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