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1 / 2)

富貴錦綉 飛翼 3471 字 2023-04-26

若是這事兒揭破,不止五少爺齊閔連哥哥房里的丫頭都偷說出去不像,就是七姑娘有這么個行事不檢點的兄弟也要受影響。想到她本就因三老爺在京里的名聲不容易找著好人家,二太太就心生不忍,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忍下這股子氣,回頭將那丫頭打死了事。

平日里這個時候,二太太並不會找上門來,況且錦綉冷眼看著二太太臉上在笑,卻有幾分勉強之意,也覺出了幾分不對,偷偷在下頭扯了扯七姑娘的衣袖,七姑娘敏感,立時也看出二太太這是與大太太有話要說,便笑嘻嘻地說道,「二伯娘可來了,這一天我們都累得慌,偏大伯娘心情好要打葉子牌,如今,可是放了我們吧。」說完,雙手合十,連連作揖。

「想要偷懶,且去吧。」二太太便搖頭笑了。

紅玉在一旁七手八腳地抱著那幾串錢笑得正樂呵,聞言便與七姑娘與錦綉對著二太太福了福,便一同退了出去。二太太含笑目送她們出去,這才轉頭與大太太笑道,「不說小七如今一身氣度渾然天成,就是這兩個丫頭,一身的氣派,一般小門小戶的小姐都比不上。」

「外頭的小姐,哪里有咱們家的教養。」看著幾個女孩兒頗為出色,大太太也十分得意。

本就如此。

說是京官貴重,可是一般的小官家,只憑著那么點子俸祿,只怕連家都養不活,更何況是如錦綉紅玉,從小錦衣玉食地長大,又日日處身奢華壯麗的國公府,眼界又與一般的小姐不同。

「這不,就有人瞧中了咱們家的丫頭呢。」二太太心中頗有章法,想到湛功如今前程就在眼前,又與齊武交好,自然願意促成湛功的心願,一來錦綉良善,又從國公府出來的,以後湛功與齊武會更親近,就是單瞧著湛功在太子處頗得青眼,就知道叫他承個人情,日後必然會有回報。

「瞧中了誰?」大太太便笑問。

「還不是錦綉那丫頭。」見大太太提到錦綉,掩不住露出了一臉的笑容,二太太心里也頗為稱奇,便與她笑道,「說起來也是緣法,」她將湛堯竟親自前來透話兒的事兒原原本本地說了,方笑道,「我想著,這豈不是大善?那哥兒的人品嫂子當日是見過的,最是老實不過,他家又願意叫錦綉做正妻,又許諾不納妾,豈不是將這孩子當成了眼珠子一般地待?」她瞥見大太太的臉上露出了動容之色,便知道她動了心,急忙添柴道,「這樣的好人家兒,打著燈籠都難找,更何況,他家的長輩都願意,直說要把那孩子當親閨女待的。」

「這個我倒是要好好想想。」大太太嘴上猶豫,心里頭卻吐出了一口濁氣。

當日她就看中了湛功,因此便時刻惦念著,沒想到這日子過去了這么久,湛家竟似乎再也沒有了信兒,就叫大太太心里生寒,恐這家是發達了,看不起錦綉的身份,不願意結親。她嘴里雖說自己瞧中的幾家都不錯,然而湛家卻是這里頭頂尖的,她自然希望錦綉得著最好的。這幾日她心里頭正揪心的什么似的,夜夜輾轉,卻沒想到竟在今天得了准信兒,臉上端著,心里卻已經願意了十分。

「嫂子盡管想。」二太太知道錦綉在大太太心里分量重,也不催促。

而此時,正得了二老爺的許諾,凱旋而歸分外得意的湛堯,卻剛進門就被自家的兒子破了好一盆冷水,不由大叫道,「什么?什么叫不娶那丫頭了?!」他費了這么多的勁兒,竟得了這個?!

被湛堯一瞪,湛功目中閃過一絲暗淡,抿緊了嘴唇。

☆、第126章

湛堯簡直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了。

為了那個丫頭,這傻兒子在西北過了好幾年和尚似的日子,就天天抱著一張舊帕子過日子,那點子心思眼睛瞎了的才看不出來。若不是看他確實情根深種,他也不會這般賣力,又欠二老爺人情,又偷偷在底下攛掇了齊武,把那丫頭約出來,給自己兒子創造些機會,也叫他心里快活些。

好么,萬事俱備,這貨說不娶了?

不娶了你做個痴情的傻樣兒做什么?!遛你爹很有趣么?!

湛家老爹忿忿不平!

「什么不娶了?」徐氏剛剛去見自己的婆婆,見她就算換了屋子,精神也還不錯,方才放心出來,聞言聽到這個,不由好奇地問道,「說什么呢?」

她如今忙得腳底生風。

湛堯與湛功於西北有功,安國公向來不會虧待自己的心腹,況且當年湛堯陷在西北外族,還與貴妃的娘家頗有瓜葛,就為了打擊貴妃一脈,給她再找個對頭,安國公就不會叫湛堯在封賞上吃委屈,不僅湛堯有功晉封,得了一個三等輕車都尉的三品爵位,另於京中賜了大宅與金銀,就是湛功也升了從四品,如今得命宿衛太子宮,掌太子宮禁軍。

這樣的職位肩負太子安危,非心腹不能勝任,也能看出安國公一系對於湛功確實看重。

「這小畜生。」湛堯「哎喲」一聲叫徐氏在後腦勺給了一巴掌,更委屈了,卻不敢與妻子硬碰硬,只頓足道,「我只恐這一回,你的心事就要落空了!」見徐氏皺眉,他便無力地指著低頭不說話的湛功說道,「你問問他,怎么就不娶那丫頭了呢?我,我都與人家齊家說了。」

「什么?!」徐氏臉色一變,回頭看著湛功,急聲道,「這是你的意思?」她嘎巴了一下嘴兒,想到自己這些年就想把錦綉給娶進門,還有那孩子一直以來對她家忙里忙外地照料,只覺得渾身亂顫道,「你這是瞧不上她了,想要反悔?!」說到最後,已是聲色俱厲。

若是她的兒子變成那樣的人,她豈能容他!

「我沒有瞧不上。」湛功低聲說道。

「行!」徐氏也氣笑了,胡亂地走了幾步,指著湛功冷聲道,「你給我說說看。」她冷笑道,「別以為你自己能了,就看不上人家做丫頭的。我也明白告訴你,這些年小善小風在人家蘇家讀書,聽著有人上門打聽錦綉的不是一個兩個!」見湛功飛快抬頭,目中閃過一絲苦楚,她心里不忍,卻還是冷冷地說道,「況她如今在國公府里什么人沒見過,你以為能瞧中你?別自作多情!」

雖然湛功是她的兒子,然而徐氏卻也不是個偏頗之人,只淡淡地說道,「你只說說,為什么不願意。若是有理,今兒拼了我的臉不要,也與你父親親自登門,把你這事兒給抹平了,也少糟蹋人家好女孩兒。」

湛功低頭,一雙手抓得死死的,沉默了許久,方才低低地說道,「我家與太子的瓜葛太近了。」

「這是好事兒,怎么,你還想著娶一門貴妻不成?」徐氏只冷笑道。

「太子儲位不穩。」湛堯卻聽明白了,見湛功偏開了頭,便若有所思地說道,「莫非,你擔心萬一太子倒了,咱們家要受到牽連?」見湛功猶豫了許久,輕輕地點了點頭,這才嘆道,「這是怕這孩子嫁過來,萬一失敗,將來會受苦?」

「她不應該過苦日子。」想到當年錦綉那雙纖長秀美的手,和嫻靜的目光,湛功就覺得,寧願她嫁給別人過快活平安的日子,也比擔著風險嫁到自己家來強。若是四皇子真有機會登位,那如湛功這般太子與安國公的心腹必要株連的,豈不是害了他喜歡的女孩兒?

「莫非,你連叫自己喜歡的人過好日子的把握都沒有?」見這傻兒子竟傻成了這樣,湛堯便忍不住問道,「若是太子登位呢?」他見湛功咬死了牙關,便不懷好意地問道,「你以後就看著那姑娘和別人快快樂樂過日子,生兒育女?」

說到這個,湛功只覺得心里跟針扎一般,臉色蒼白,嘴唇張合,到底說不出「我能」的話來。

眼見他不是見異思遷,徐氏這才露出了笑容,溫聲道,「這事兒,說起來也簡單。」見湛功看了過來,一臉木訥,她便笑道,「你在這里擅自決定,可問過錦綉的意思?忒自作多情了些,沒准兒人家通只將你當大哥呢。」真相帝了一回的徐氏只低聲道,「你如今的顧慮也有道理,我們家不能坑了她一輩子,只是這樣放棄,我是真舍不得。」

想到自己惦記了錦綉這么多年,況錦綉心性良善,與她親近如同母女,徐氏便咬著牙說道,「就把你的這話也給英國公夫人帶過去,且看那位夫人與錦綉如何選擇,如何?」錦綉的親娘蘇氏是個不頂事兒的,統做不了錦綉的主,也只有英國公夫人,才是他們最應該去爭取的人。

「別看他瞧著不樂意,心里不定歡喜成什么樣兒了。」見湛功耷拉著頭,看不著臉上的表情,竟有些可憐巴巴的意思,湛堯還沒見過這在戰場勇猛無雙的兒子這么個樣子,一時覺得有趣,便在一旁取笑道,「就拿前幾天說,他拿著令小善小風回家的名頭去蘇家,見人家灶下柴火沒了,還給人劈了一個上午的柴呢。」

只怕這兩個月,蘇家都不用再劈柴了。

「這樣只知道做事,不知道說,誰會知道他的心意呢?」徐氏看著沉默寡言的湛功,就頭疼的緊。

「難得有心人唄。」湛堯可不知道錦綉生活的年代,還有一種英雄叫雷鋒,此時便搓著手說道,「要我說,那丫頭說是個聰明的,就應該選咱們家。」他揚揚頭,很是得意地說道,「雖然不會說話,可是把她當寶貝供著不是?」他一點兒都不覺得兒子把兒媳當仙女有什么不對,只笑道,「就為了那丫頭,西北好幾年,這小子規矩的要死,營妓一次都沒……哎呀!」

剛想說這兒子一次也沒去過營妓處,湛堯就感到身後一股惡風襲來,一貫的對陣習慣叫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就見得一條極長的木板帶著凜冽的風聲呼嘯而至,一個沒有避開,竟是叫這木板硬生生地拍在了臉上,頓時鼻血與眼淚起飛,很委屈地叫道,「為什么打我?!」就見他身後,徐氏拎著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來的木板,正在冷笑。

「看起來,你去過,嗯?」

溫柔的女人發起飆來,也不是一般的可怕,湛堯下意識地抖了抖自己的虎背熊腰,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矮下了身子,指天立誓道,「絕對沒有!」他更慘,這幾年被丟在外族,心里頭念著自家媳婦與老娘兒子,哪里有心思去與旁的女子歪纏,竟也生生地做了一回和尚。

當然,這和尚做得很心甘情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