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1 / 2)

琥珀道:「既是季將軍為你求情,便暫時不處罰你。駙馬前不久才剛做了些衣服,還未曾上身,你帶季將軍去換上。」

季琛心中有些奇怪,卻也未曾多想。

待踏入更衣之處後,違和的感覺更強了。

屋中不知熏了什么香,聞著聞著,讓人有些躁動。

那名婢女低垂著頭,聲音柔和得似能掐出水來:「奴婢替將軍更衣吧。」說著,一雙柔荑便緩緩搭上了季琛的肩,想要將季琛的衣物除下。

季琛眸光一凜,攥住她的手一把揮開:「我自己來!衣服留下,你退下吧!」

那婢女咬著下唇,巴掌大的小臉十分蒼白,看著很是可憐:「奴婢只是想有個機會好好向將軍賠罪,將軍何必如此?求將軍可憐可憐奴婢吧,若是長公主知道奴婢沒有伺候好將軍,定會責罰奴婢的。」

說話間,柔柔的女聲和著那愈發濃烈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季琛只覺得身體中似有一團火在燒著。

若是到了這個地步,他還看不明白眼前這婢女,或者說葉長公主想要干什么,他就是真傻了。只是,他不明白,葉長公主特意把他叫來,就是為了讓他做這種事?他在長公主府上了府里的侍女,對於葉長公主來說有什么好處?

季琛一咬舌尖,嘗到了一股血腥味兒,疼痛感將他逐漸被剝離的清明帶回來不少。

「滾出去。將你們燒的香熄了,一並帶走!」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他沒有說更多的話,甚至沒有實際的動作,但他的眼神,已經足以將婢女釘在原地。

那眼神,猶如十二月的霜雪,要將她從血液到肌膚,由內而外,一寸寸凍僵。

一個久經沙場、從屍山血海中回來的將軍是怎樣的,婢女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她再敢上前一步,她真的會被殺死。

長公主府的侍婢又怎么樣?長公主又豈會為了她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得罪了位高權重、簡在帝心的季將軍?

當季琛收回目光的時候,婢女終於松了口氣,癱軟在地上。她已經無心去計較,為何季琛會對迷情香毫無反應了,她甚至顧不得長公主的吩咐,現在,她只想離季琛這尊煞神遠遠的,越遠越好!

待季琛更衣完畢,出去後,琥珀早已在門外等著了。她垂眉斂目,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對季琛道:「請將軍隨我來。」

「這次,不會又碰上哪個不慎摔倒的婢女吧?」季琛是好脾氣,但這不代表他在被人算計後還能夠風度翩翩的裝作什么也沒發生,他不欠葉長公主什么:「若是再遇上這種事,就只能證明我與長公主府八字犯沖,往後長公主的邀約,少不得要忍痛回絕了。」

若不是想從葉長公主那兒得到一個答案,他只怕早就摔門走人了。別的事,他勉強可以忍,唯獨這種事,觸及了他的底線。如果葉長公主再來一次,他不保證自己是不是能夠按捺住怒火,掀了這公主府。

琥珀顯然也明白季琛心中的惱火,道:「將軍請放心,咱們長公主府中,那樣粗笨的丫頭,想來是不多的。」

雖沒有明說,卻也向季琛暗示了葉長公主沒有後續安排。

「但願如此。」

原先季琛對葉長公主只是感觀平平,如今,平添了幾分不喜。琥珀看在眼中,暗自為自家主子著急,主子別是弄巧成拙了吧?

她雖對葉長公主忠心不二,但主子的決定,不是她能夠質疑的,因此,也只能干著急。

偏廳中,葉長公主正在擇花樣子,駙馬生辰將至,她與駙馬感情甚篤,想要命人趕制一條發帶出來,作為給駙馬的生辰禮。女紅之事,她是不擅長的,但在綉娘即將完工時,她也會綉上幾針,聊表心意。

聽到門外的動靜,葉長公主側首,露出半張白玉一般的面容:「將軍來了?」

琥珀早已自覺地守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

「將軍來得這么快,可是我府中的婢子笨手笨腳的,沒有伺候好將軍?」

聽到自家主子就這么將方才的一番算計說出口,琥珀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季琛看向葉長公主的眼神微冷:「季某孤陋寡聞,還真不知長公主府竟是這般待客的。回去後,季某就告訴同僚,長公主熱情好客,長公主府侍婢服侍周到,想必會有不少大臣樂意來長公主府做客。」他已受封王爵,與葉長公主品級相同,無需向葉長公主行禮,說這些話也多了分底氣。

琥珀聽得微微色變,季琛話語中的意思,竟是隱隱將長公主府與秦樓楚館相提並論了。

葉長公主聽聞此言,面上仍笑吟吟的,看不出有絲毫不悅來:「若不是此番一試,我也不知道,將軍與我那皇弟,竟好到這種地步。」

琥珀聽得心中震驚,季琛卻並不十分驚訝,葉家人沒有一個是傻子。若是他和葉雲澤戀愛這么久,還沒有人發現端倪,那才是不正常。

「長公主是何時得知的?」

「許是皇弟拒絕娶妻,拒絕充實後宮的時候吧。有人為你說親的時候,他也是心浮氣躁的樣子,看誰都不順眼……他又那樣寵你,便是本宮想不多想都難。本宮可不信什么君臣情深的鬼話,本宮這弟弟,連自家人都防備著,平白無故的,怎會掏心掏肺的對一個人好?」

葉長公主看著季琛,忽的幽幽嘆了口氣:「將軍還記得,母後曾想把本宮許配給你的事嗎?那一陣兒,皇弟也是心情煩躁,坐立不安,待你拒婚後,他心情反倒好了起來,還在母後惱火的時候為你求情……那時候,本宮就知道你與皇弟關系不一般,卻怎么也沒想到,竟是這樣的……」

「長公主把季某叫來,就是為了探討季某與皇上的關系么?」

「那是自然。皇上是本宮的弟弟,是天下之主,如今為了一個男人而守身如玉,不娶妻不納妾,這怎么得了?季將軍,本宮聽說你是個忠臣,既然是忠臣,就該為了自己侍奉的主君著想,而不該因一己之私毀了他,是不是?」

「所以,長公主才給季某設套,就是為了讓季某與那名婢女成事,好讓皇上對季某死心?」季琛看著眼前言之鑿鑿的葉長公主,眉眼間閃過一絲厭惡。

總有些自以為是的人,妄圖擺布別人的人生,還要說是為別人好。

「沒有子嗣,誰來繼承大統?季將軍,你是我大齊的開國功臣,你不希望你有一天,成為我大齊的罪人吧?再者,本宮的弟弟開創大齊王朝,日後定會名載史冊,你也不希望他因為好男風而被人詬病吧?」

「季某相信這些,皇上都考慮過。」季琛不為所動:「皇上當年為保全太後與長公主,不得不揭竿而起,早早支撐起葉家,如今,長公主與太後得享尊榮,憑的都是皇上的功勞與血汗。還請長公主不要為了自己的某些想法,而一味的逼迫皇上,讓皇上做自己不願做的事。」

自出生以來,季琛懷疑過很多事,比如自己為什么要被生下來,比如為何他生母一家凄慘,他生父那個混蛋卻能夠一直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再比如他占山為王,組建起一支屬於自己的隊伍反抗前朝,究竟是對是錯……但有一件事,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那就是他與葉雲澤的愛情。

他們的相愛,雖然不合理法,但礙不著旁人什么事兒。繼承人的事兒,葉雲澤對季琛提及過,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至於史書上的評價……那時候,他們早就不在了,哪里還顧得上這些。

他們前半身顛沛流離,是一路苦過來的,若是功成名就的現在,還要為了後世的些許虛名而壓抑自己,一輩子不舒坦,還不如趁早抹脖子得了。

季琛相信葉雲澤,就如葉雲澤相信季琛。在別的方面,他們或許有妥協的可能,唯獨在這件事上,無論是季琛,還是葉雲澤,都不會退讓分毫。

葉長公主看向季琛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看來,將軍是要一意孤行了?」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