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2 / 2)

「這便是藩國聖葯么?確有些不同尋常之處。」

季琛取了表皮的一點點碎末,仰頭服下,他本是習武之人,對於身體的情況,比常人敏感得多:「半個時辰後,若我未感到不適,便給皇上服用此葯。」

「將軍……」小喜子見季琛竟親身為葉雲澤試葯,既擔心,又動容。

難怪皇上待季將軍這般好,甚至不惜為了季將軍,頂撞自己的生母,懲罰自己的親姐。季將軍,又何嘗不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保護皇上?

人的親疏遠近,有時候還真不是靠著血緣能夠決定的。太後是皇上的至親,在皇上命在旦夕的時候,卻是率先放棄了皇上,為了自己的利益做其他的打算。葉公主從皇上受傷以來,連一聲問候都沒有,這還是親姐姐呢!皇上是禁了葉公主的足,卻沒禁止她向外傳話,難不成葉公主還因此記恨上了皇上?

至於葉雲澤的幼弟庄王……不提也罷。那就是個荒唐的主兒,完全被徐太後給寵壞了。庄王素日里沒心沒肺的,只顧著自己,哪里會惦記周圍的親人過得好不好?

皇上遇刺的消息傳到庄王府的時候,這位王爺壓根兒就不在府里頭,太後派了不少人去尋,這才在煙花之地把這位王爺揪了出來。這位王爺才二十出頭,已經有了一個八-九歲大的兒子,掐住算來,竟是十三四歲時就搞大了府上婢女的肚子。

這位王爺平日里不著家,正妻也好,兒子也罷,都不放在心上,對葉雲澤這個哥哥,自然就更不關心了。

小喜子看著小心為葉雲澤擦著臉的季琛,不由嘆了口氣。危難關頭見人心啊,與皇上血脈相連的三個人捆一塊兒,也比不上季將軍待皇上用心,難怪皇上將季將軍看得如此之重。

只希望,皇上能夠平安醒來吧。太後與葉公主都不喜歡季將軍,若是皇上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太後和葉公主必不會放過季將軍。季將軍人在宮中,可調動的兵力都在宮外,到了那時,可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恰在此時,門口吵鬧了起來,季琛耳尖,聽到了太後宮中掌事太監黃公公尖細的聲音:「雜家奉太後娘娘之命來請皇上玉璽,還請諸位配合著些,否則,就是跟太後娘娘過不去!」

乾元宮中的人多半是葉雲澤一手調-教出來的,自然不會被這三言兩語嚇到。

如今是非常時期,除非太後親自來,否則他們不可能見個太後宮里出來的人就放行。多少大臣想來探病都被攔在門外呢,難不成這位公公自個兒把自個兒當成了多么金貴的人物?

黃公公見乾元宮中之人油鹽不進,也惱了:「雜家知道你們忠心於皇上,可皇上如今是個什么情形,你們想必也清楚。哪一日這天塌了,少不得還要靠著太後娘娘來支撐。若是誤了娘娘大事……你們自個兒掂量著吧!」

他的話說完,周圍人都沉默了。

葉雲澤是個有魄力、有擔當的主子,若是葉雲澤好好兒的,他們自然對葉雲澤忠心不二。可如今,葉雲澤眼看著就要挺不過去了……他們少不得要為自己打算打算。

他們仍不敢放太監進去,但態度顯然不像最初那般強硬了。

黃公公對乾元宮中下人們的態度很是滿意,他並沒有指望三言兩語就能夠說服他們,但只要他們的態度會軟化,就表明他的話是有用的。

這下,他反倒不急了,他循循善誘道:「別怪雜家沒有提醒你們,如今,可是在太後娘娘面前露臉的大好時機啊。朝中因為皇上的傷勢而人心惶惶,娘娘為此愁眉不展,需要借玉璽一用,以安人心。若是你們誰能夠為娘娘排憂解難,日後娘娘定不會薄待了他的。就是皇上醒了,娘娘的做法是為了穩定朝局,也無可指摘,你們大可不必擔心會因此而被皇上問罪。」

黃公公的目光在眾人之間逡巡著,好似在尋找,能夠為徐太後「排憂解難」的,到底是哪一個。

從眾人閃爍的眼光中,他不難看出誰對此最為動心。

然而,令黃公公失望的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搶這「頭功」。這些人並非皇上的近侍,想來也不知道玉璽被皇上放在哪兒吧。

「若是沒有人知道那玉璽在哪兒,少不得只有雜家親自去找了。雜家雖想將這個立功的機會讓給你們,你們自個兒不爭氣,雜家也沒有法子……」

黃公公感嘆一聲,周圍的人正想說他們或許不知道,但貼身伺候皇上的小喜子必定知道時,一股寒意逼向了黃公公。

「本王道是誰竟敢在乾元宮中放肆,叨擾皇上養傷,原來竟是黃公公!太後與皇上母子情深,盼著皇上好還來不及,如何會在皇上養傷的關頭,派人來乾元宮咄咄逼人!定是黃公公假傳懿旨,想要離間皇上與太後母子之間的感情,陷太後於不義!來人,將黃公公給本王押下!」

侍衛長立刻帶著一堆手下的幾名侍衛一擁而上,將黃公公五花大綁,一張利嘴也被人拿抹布堵了起來。

季琛一向為人和善,雖深受葉雲澤寵信,卻並未仗著葉雲澤的寵信做囂張跋扈之事,導致眾人都快忘了他已經是王爺了。宮里頭,除了皇上和太後,就屬季琛最大。在乾元宮真正的主子葉雲澤昏迷不醒的情況下,他更是說一不二。

「季將軍,這到底是太後派……太後宮里出來的人,就這么扣著他,怕是不好吧?」

季琛淡淡道:「此人敗壞太後娘娘名聲,若是就這么放了回去,未免太便宜了他!本王是個眼里不揉沙的,最是看不慣這等不忠心的奴才!將他拖出去,仗三十以儆效尤!」

這下,連侍衛長也有些遲疑了:「季將軍,這太監到底是太後娘娘宮里的人,是否將他交給太後娘娘,由太後娘娘來處置更為妥當?」

為了乾元宮的清凈,季琛讓他們綁了這黃公公,或是將他扔出去,他們都絕無二話。可若要在乾元宮打太後的人,未免太下太後的臉面了。

「怎么,本王的話不管用了?」

季琛眼刀子一橫,侍衛長頓覺芒刺在背,口中一邊說著:「不敢,不敢」,一邊猶豫著擰上了黃公公的肩。

「侍衛長可認得這塊令牌?」

季琛從懷中取出一塊金牌,侍衛長不過是看了那金牌一眼,立刻變了顏色,朝著季琛跪下,山呼萬歲,很快,侍衛們都跪下了,門口的宮人們也跪下了,里里外外,跪了一圈。

只見那張金牌上,上書四個大字:如朕親臨。

象征皇帝身份的金牌、明黃色的流蘇……

原來,早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皇上就已經給了季將軍如此大的權力和如此多的信任!

既然季將軍能夠代表皇上,那么他們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季將軍說什么,他們就做什么吧!

等死狗一樣的黃公公被扔回太後宮中的時候,正在與幾個大臣商議帝國新君事宜的徐太後險些將茶杯直接地上。好在她記起,這兒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忍了又忍,才險險在幾位外臣的面前抱住了儀態,饒是如此,她的臉色也是難看得緊。

「幾位先回去,好好考慮考慮哀家的話。哀家這兒還有些要事需要處理,就不虛留幾位了。」

那幾名大臣交換了一下眼神:「既如此,臣等就先行告退。不過娘娘,別怪我們沒提醒您,這立新皇之事,若是沒有皇帝的玉璽蓋章,怕是成不了……」

徐太後聽得心中煩躁無比:「知道了,哀家自會想法子,此事就不勞諸位操心了。」

第12章

徐太後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在底下、如一灘爛泥一般的黃公公:「你說,皇上給了季琛一塊『如朕親臨』的金牌?」

「千真萬確,若非如此,那季將軍也不會這般囂張。」黃公公疼得直呲牙,在乾元宮挨的那三十大板可是毫不摻水分的,雖說不會危及他的性命,但也要將養個把月了。

依著他這傷勢,應該敷完葯好好休息。可因為太後要問他話,他就只能帶傷狼狽地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