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2 / 2)

傍晚的風帶來些微的涼意,拂去了白日中的浮躁和喧囂。

季琛與葉雲澤站在粼粼的水邊,心思澄凈無比。

「只望日後,每日如今日這般安好。」

季琛說完這句話,彎下腰,將那花燈輕輕地推入了河中。

葉雲澤握著他的手緊了緊,堅定地道:「會的,你今日許的願望,來日必定會實現,朕向你保證。」

最後,季琛與葉雲澤登上了邊城的城樓,看著城外的沙塵滾滾,只覺得整片視野都變得遼闊了。個人的悲歡離合,在這場景面前,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看,這就是我們一直在守護的邊境線。邊境線以西,有夷族,有大月國,還有很多很多的邊境小國。有的小國美麗富饒,與世無爭,也有的國家像蠻族人的國度一樣,貪婪成性……」季琛細細的向葉雲澤講述著。

葉雲澤凝眸道:「這就是,你一直在守護的地方?」

「不,不是我。」季琛搖了搖頭,糾正葉雲澤:「是我們一直守護的地方。」

一種責任感與使命感自葉雲澤的心底油然而生。

從前,他不是不知道有這么一座城池的存在,也不是不知道,大齊的每一寸領土,都是她必須守護的。但那個時候,邊城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代號罷了,自然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直擊他的內心。

而此時,看著這樣的情景,葉雲澤只覺得內心有一腔抱負要抒發,有一腔熱血要揮灑,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季琛就已經先一步的將他的心聲說出了口。

「只願邊城在日後的十數年甚至數十年中不再有戰火,我大齊能夠與那些富饒的國家互通有無。」

這一次,葉雲澤沒有說話,只是握住了季琛的手,以表明他的決心。

過去充滿血色的道路中,他們並肩行來,往後的漫長道路,他們還需繼續並肩走下去。

第28章

季琛離開這一日, 邊城的百姓們都爭相來送,有些百姓甚至流著熱淚,盼季琛不要走。

對於這些百姓而言, 季琛不僅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更是他們的保護神,一次又一次的從夷族人的鐵騎下保護了他們, 無論誰,都不會比季琛更可靠了。

可惜, 這顯然是不現實的。別說季琛本人沒有留在邊關的意願, 就算他有, 葉雲澤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季琛的馬車在城中被人潮攔了一次又一次,才終於在傍晚時分離開了這座給他和葉雲澤帶來許多歡樂回憶的邊境小城。

車馬轆轆,載著季琛與葉雲澤駛向京城。

季琛和葉雲澤所乘坐的這輛馬車外表毫不起眼, 內里卻是寬敞又舒適,鋪著絨絨的墊子,車中擺著一只小幾,上面擺放著精致可口的食物。車內垂下的四條絲絛, 每條絲絛上都掛著一顆夜明珠。哪怕是在晚間,車內也不會顯得昏暗。

這還不是最難得的。

邊城的路並不好走,但季琛與葉雲澤坐在這輛車上, 幾乎感覺不到晃動。

打造出這樣一輛馬車,想來也花費了葉雲澤不少功夫。季琛心知葉雲澤素日里不是驕奢之人,特特搗鼓出這樣一輛馬車,想來也是怕路途過於顛簸, 於自己的傷勢不利。這人總是這樣,自己用的東西,隨隨便便對付過去就行,可給他用的東西,卻每每力求盡善盡美。

這樣一個人,讓他如何能夠不愛?

季琛雖對葉雲澤的心意十分受用,可該勸的還是得勸:「你日後萬萬不可再這樣了,若是傳了出去,旁人指不定以為你有多鋪張浪費呢。」明明葉雲澤不是這樣的性子,若是讓他平白單了這惡名,可不委屈?

葉雲澤聽了,卻是毫不在意的一撇嘴:「誰愛說誰說去!我是皇帝,難道還坐不得一輛好馬車么?」

季琛搖了搖頭:「你在百姓和大臣們中間的口碑向來極好,犯不著為了這些……」

「若是為了那些個虛名而弄得自己不快活,那我才是真正傻呢。橫豎我沒有勞民傷財,就是再怎么奢侈,也輪不到旁人說三道四。」葉雲澤握住了季琛的手,捏了一下:「從前我不講究,那是因為只我一個人。如今,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自然要顧惜自己,也顧惜我的家眷。」

他這話說得曖昧,季琛抽回手,瞪了他一眼:「誰是你的家眷?越來越沒個正經樣兒!」

這回,倒是輪到葉雲澤死皮賴臉了:「不就是你嗎?怎么,季大將軍騙走了我的身心就打算賴賬了不成?」

季琛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嘴貧。」說著,從小幾上瓷盤取了一塊點心,塞到了葉雲澤的口中:「且找些東西來把你的嘴給堵上吧!」

葉雲澤假意嘆道:「哎,為夫如今真是夫綱不振啊,竟連說話的權力都沒有了!」

季琛笑了笑,並不接話。反正他倆,誰是夫誰是妻,原也不在口頭上。既然葉雲澤床笫之間吃了些虧,讓他嘴上找補幾句,也沒什么。

不想,葉雲澤光嘴上說說猶不滿足,竟就著吃點心的姿勢,在季琛的指尖輕舔了一下,惹來季琛一陣瞪視。

葉雲澤無辜地回望過去,看起來就像一只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被主人懲罰的狗狗一般。兩人大眼瞪小眼半響,最終都撐不住笑了。

「你呀……」季琛搖了搖頭,對於葉雲澤帥賴皮的功夫佩服至極。

不知經過了多少個夜晚,車馬終於行到了京城腳下。

距離京城越來越近,季琛與葉雲澤漸漸也沒了在邊城時那種閑適的心情。

季琛猶豫了下,葉雲澤一偏頭,恰好看到了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笑了笑,溫和地道:「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吧,你我之間,還有什么不好說的?」

「你准備把太後怎么樣?」

他先前派人送去京城的急件,葉雲澤必是收到了,否則,也不至於匆匆忙忙就帶著太醫趕赴邊城。

可是,葉雲澤會怎么處置太後,季琛並不清楚。

實話說,季琛並不希望徐太後好過。從徐太後在朝中散步不利於自己的流言,到在軍中安插內應,逼反自己的兄弟,再到葉雲澤病重緊緊相逼……哪怕季琛從前對太後有些情誼,也在這么些年的磋磨中消磨殆盡了。

這次,徐太後為了一己之私放縱甚至某種程度上推動這場戰爭,再一次的觸碰到了葉雲澤的底線。如果徐太後不是太後,不是葉雲澤的親娘,他會立刻讓她去死。

可是,想也知道,葉雲澤是不能背負-弒-母的罪名的,哪怕徐太後錯得再怎么離譜,她的生死,也不能由葉雲澤這個做兒子的來決定。因此,怎么處置徐太後,就成了一件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