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王頭暈腦脹,語無倫次,「你,你,你給我等著……」
「這句話你不知說過多少次了,我每回都小心翼翼的等著,結果等來的總是一場笑話。」江蕙諷刺起永城王來,言辭犀利,毫不留情。
帶江蕙進來的太監提前收過紅包,見江蕙一直占著上風,假意勸說了兩句,不過話說得輕飄飄的,一點力量也沒有,「江大姑娘,這是永城王殿下,太後娘娘的親孫子,請你委婉些。」
這些全是廢話,江蕙能不知道永城王的身份么?說了也是白說,勸了也是白勸。
「我,我押著你到我皇祖母面前,讓我,讓我皇祖母教訓你……」永城王喘著粗氣。
「太後娘娘可不只是你的皇祖母。」江蕙正色道。
永城王怪叫道:「你這話什么意思?太後娘妨不只是我的皇祖母,難道也是你的皇祖母么?」
江蕙容色端庄,「太後娘娘母儀天下,是所有大周子民的祖母!不只我江蕙,大周每一位少女,都是太後娘娘的孩子!」
永城王仰天大笑,「每個人都是我皇祖母的孩子,我皇祖母可真忙啊,哈哈哈。」
江蕙和永城王的這番口角,由宮女稟給了寶座上的庄太後,「太後娘娘,永城王殿下是這么這么說的,那位江大姑娘卻是這么這么說的。」
庄太後年過六旬,眉目間依稀可見當年的美貌,聞言面帶躊躇,半晌不語。
「娘娘,江家這大姑娘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啊。」一位瘦瘦的、身穿深藍大袖衫的老夫人陪著笑臉,「皇上君臨天下,這大周朝的百姓,個個是皇上的子民。娘娘您是陛下的母後,母儀天下,這全天下的人不都是您的孩子么?」
庄太後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
「娘娘,奴婢看到您有今天,高興得簡直……簡直……」另一位胖胖的老夫人太感慨了,抹起眼睛,看樣子是想哭。
這兩人是當年跟著庄太後一起苦過來的人,庄太後見寧國夫人這樣,眼睛也酸酸的。
寧國夫人好好的說著話,忽然慢慢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你怎么了?」庄太後唬了一跳。
「阿春,阿春你不會是心疾又犯了吧?」安國夫人也著慌。
寧國夫人臉色青紫,再也不回答她們。
「快,快傳太醫。」兩個宮女飛一樣的從正殿沖出來,「快傳太醫!寧國夫人昏倒了!」
江蕙不由的怔了怔。
咦,不是說行動取消了么?難道安遠侯沒有通知到淮王,淮王還照原計劃行事了?
不,不對。就算淮王還要做那場戲,也應該等江蕙到了之後再行事啊,江蕙還在外頭,寧國夫人暈的哪門子?這位老夫人她不會是真的生病了吧?
對,安國夫人和寧國夫人年齡都不小了,年輕時候又吃了無數的苦,就算表面上看著身體壯實,實際上也不一定健康,說不定是真的病了。
「我進去看看。」江蕙要進去。
太監忙攔住她,「江大姑娘,你得等太後娘娘宣召。」
「人命關天,不能等。」江蕙語氣沉穩,無可置疑。
她不理會太監的勸阻,飄然進殿。
太監直跺腳,「江大姑娘你不能這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永城王一聲怪笑,「江蕙,這可不是我設計你,是你自己找死!你到了宮里還不守規矩,擅自行事,你當皇宮是你家啊?」興奮難耐,兩眼放光,摩拳擦掌,雄糾糾氣昂昂,准備糾出江蕙的大錯,一雪前恥。
殿內一片混亂。
寧國夫人臉色青紫,雙目緊閉,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
安國夫人和寧國夫人多年來同甘共苦,如親姐妹一般,這時手足無措,驚惶萬分,「阿春,阿春你醒醒,莫要嚇我……」
庄太後亦是心疼,落下淚來。
不知哪個宮女伸手到寧國夫人鼻子前試了試,失聲尖叫,「寧國夫人沒氣兒了啊。」
有膽小的宮女哭出聲了,庄太後、安國夫人淚水流了滿臉。
「快叫太醫,快叫太醫。」庄太後著急的命令。
她心中惶急,抬手的時候打翻了桌上的果盤,各色奇異的果子落在地上,有幾個圓果子滾出去很遠,若是放在平日,早有宮女過去收拾了,可今天情況緊急,誰還有那個心思?果子散落地上,滾來滾去,無人理會。
「太後娘娘,太醫來了恐怕也晚了,寧國夫人現在已經……」一個名叫尋梅的大宮女眼中含著兩泡淚,話沒說完,淚如雨下。
「人真的已經沒氣了么?」庄太後不相信。
尋梅又試了試寧國夫人的鼻息,撲通一聲跪下,「太後娘娘,您節哀……」
庄太後老淚縱橫,顫顫巍巍的扶著兩個小宮女走下寶座,「阿春,那么苦的日子你都陪著我走過來了,現在老了老了,該享福了,你可就這么走了啊。」
安國夫人失聲痛哭,「娘娘,阿春真的沒氣了!」
正殿之內,哭聲一片。
這些宮女太監有些是受過寧國夫人的照看,真的難過,有的是唯恐太後傷心過度,遷怒於他們,有的卻是庄太後對寧國夫人的情份,故意哭給庄太後看的。
不管出於什么目的,一個一個哭得格外響亮,好像天塌了似的。
「勞駕讓一讓,我看看病人。」少女的聲音清脆動聽。
這聲音很陌生,但是太好聽了,而且眾人這會兒都忙著哭,心情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竟然順從的給讓開了。
一位身穿淡紫衣衫、美麗婉約的少女彎下腰仔細查看,「沒有脈博了,心跳驟停。請大家讓一讓,讓這位夫人在地上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