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1 / 2)

侯府嬌女 春溫一笑 2415 字 2023-04-28

張欣豫婚後不久便有了身孕,應該在府中靜養,不過江蕙的婚期定下來了,她的胎也穩了,便精心挑選了幾樣精致貴重的珠寶,到安遠侯府為江蕙添妝。

張欣豫已經顯懷了,江蕙忙扶她坐下,「欣欣,你懷孕了就在家里好生養著,真要給我添妝,伯母來也是一樣的啊。」

「那怎么會一樣,我娘是我娘,我是我。」張欣豫還和沒出閣時一樣笑容明媚,快人快語,「我出嫁了,是大人了,送禮得單送,不能再跟我娘和著了,懂不懂?」

「好好好,你出嫁了,是大人了。」江蕙嫣然。

張欣豫和江蕙開著玩笑,她帶來的一個少女在旁低頭侍立,迅速的抬頭瞄了江蕙一眼。

江蕙感覺向來敏銳,目光便在那少女身上停留了片刻。

張欣豫拍了拍腦袋,「瞧我這記性,竟把薄羨給忘了。」招手叫過那侍女,笑問江蕙,「蕙蕙,你還記得她么?小時候咱們和她一起玩耍過的。」

江蕙微笑不語。

她和張欣豫不一樣。張欣豫自小到大生活環境變化不大,小時候的玩伴可能大了還認得。江蕙卻是八歲之後和八歲之前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從前在江家認識的人,除了像張欣豫這樣聯系密切的好友之外,其余的人大多淡忘了。譬如這位薄羨薄姑娘,江蕙便沒什么印象。

薄羨看樣子比江蕙略大一兩歲,人很是清瘦,也有幾分憔悴,卻還是算得上一位美女,秋水瀲灧的雙眸,似蹙非蹙的遠山眉,眉目含情,體態風流。

江蕙回想了下,沒想起來這薄羨是誰,便只微笑著,卻不開口說話。

張欣豫拍手笑道:「說來也是巧,方才我的車在街口差點兒撞到了人,我忙命車夫停了車下去看看,我這一掀車簾的功夫,薄羨便認出我了。她一叫我的名字,我回憶了下,也想起她來了。蕙蕙,你家老太爺從前在她祖父手里買過幾幅字畫,她跟著她祖父到江家來過,我就是在江家見過她,一起玩耍過幾回。」

「如此。」江蕙心中了然。

怪不得她對這個薄羨沒印象了。交情這么淺,記不住很正常啊。

「薄姑娘記性真好,多年不見,便一下子認出了欣欣。」江蕙微笑道。

薄羨雪白牙齒咬咬殷紅嘴唇,驀地雙膝跪下,「江姑娘,張姑娘,我有罪,我是早就暗中打聽你們了,所以才會一見張姑娘便認出她來的……」

「早就打聽我們了?」張欣豫怔了怔。

江蕙卻是毫不吃驚,「薄姑娘有心了。」對這樣的答案絲毫沒感到意外。

薄羨珠淚滾滾,「江姑娘,張姑娘,我……我這些年來的遭遇,真是,真是……難以啟齒……」

「怎么了啊,你別哭啊。」張欣豫過意不去了,「你起來,快起來,別哭了。」

薄羨淚如雨下,「我怎能不哭?江姑娘,張姑娘,我父母雙亡,家中唯有祖父和我兩人相依為命。那天我祖父帶著我到江府拜訪,才告辭出來,便被官府抓了……」

「有這回事?」張欣豫失聲驚呼。

江蕙瞬間便想明白了,臉色一白,低聲問道:「薄姑娘,是建平五年八月發生的事么?」

「是。」薄羨痛哭掩面,大顆大顆的淚珠自她指縫不斷流落。

江蕙心一陣鈍痛。

那個時間段,正是江家牽涉入廢太子謀逆案的時候。就是在那一年,她父親狠心拋棄了她和她的母親,一家人從此分開,江峻熙另娶,馮蘭另嫁,江蕙有了繼母和繼父。誠然丹陽郡主、杜龍待她都極好,丹陽郡主視她為大女兒,杜龍更是一向拿她和阿若同樣看待,但她願意這樣么?不,她願意江家平平安安的,江峻熙和馮蘭從來不曾分開,她一直是父母膝下的嬌嬌女……

薄羨越哭越悲痛。

張欣豫心腸好,被薄羨弄得也想哭了,「別啊,薄姑娘,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許久,薄羨方拭了眼淚,恭順的低著頭,目光卻向江蕙斜視,滿是怨恨和狠毒!

江蕙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不像平常那樣敏銳,對薄羨的異常竟毫無察覺。

薄羨按下心頭的怨毒,且哭且訴,「我和我祖父被抓,驚慌失措,不知是犯了什么法。官兵如凶神惡煞一樣將我祖孫二人抓了,關入牢中,一連兩天,連審問也不曾審問,我和我祖父已是嚇得膽子都細了。到了第三天,我祖父被提審,回來的時候鮮血淋漓,當晚便斷了氣……」

說到這里,薄羨怨恨已極,眼眸中滿是悲傷憤恨。

張欣豫驚得站起來了,「竟有這等事?薄姑娘,你們到底犯的什么事啊?」

薄羨笑了兩聲,笑聲怪異,目光更是怪異,緩緩的、怨毒的自江蕙臉上掠過,「我們犯的什么事?我和我祖父奉公守法,什么法也沒犯,我祖父之所以枉死,只是因為他當天去了江家,去了和廢太子謀逆案有關的江家……」

江蕙和張欣豫一樣驚呆了。

就因為薄老先生當天去過江家,官府就以為他和謀逆案有關,對他嚴刑拷打至死?太殘忍了!

江蕙打了個寒噤。

她依稀記得,她曾經聽馮蘭講過類似的案件,叫文字獄。有一個朝代的文字獄異常嚴苛,因為一句詩便抄了那詩人全家,給那詩人刻詩集的商家等全部獲罪,那詩人曾在一個老丈處喝過茶,官府便連那老丈一起抓了……

真可怕。

江蕙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張欣豫臉色已經不對,捂住了肚子。

「欣欣,你快歇著去。」江蕙忙命侍女扶張欣豫去休息。

張欣豫歉意的道:「對不住,我失陪一會兒。」

侍女忙扶好張欣豫,「少夫人,您懷著孩子呢,身子要緊,可大意不得。」小心翼翼扶著張欣豫到里廂歇息了。

江蕙安頓好張欣豫,方才折返回來,柔聲道:「薄姑娘,我們失禮了。」

薄羨頭低低的,「豈敢?奴乃卑賤之人,今天能來到這里,見到江姑娘訴說冤屈,已是意外之至了。」

薄羨頭快低到胸前了。她不敢抬頭,她不敢讓江蕙看到她的眼神,此刻她的眼中全是憤怒和怨毒,如果這眼神被江蕙看到了,她的計策就全然沒用了……

「薄姑娘,你為什么說你是……」江蕙有些猶豫。

薄羨凄慘的笑了笑,「為什么說我是卑賤之人,是么?江姑娘,因為我祖父在獄中被害身亡之後,我就被官賣了啊,我淪落到了煙花之所……」

「天呢。」江蕙一陣暈眩。

這些事情對於薄羨來說該有多殘忍,不過是來看個朋友,結果祖父慘死獄中,孫女被官賣,淪落風塵。太狠了,薄羨祖孫的案子是誰主審的?實在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