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1 / 2)

胃不可擋 寒烈 2543 字 2023-04-30

老先生得意,一挺.胸,「各塊地面,么吾勿認得的。」

坐他旁邊的瘦削老先生笑他,「聽儂瞎講八講!」

「吾來此地塊吃了廿年面,啥寧來過么來過,吾哪能勿曉得?!」白眉老先生一擰眉毛,轉而對衛儻惟希介紹起來,「此地老板娘做的燜肉面最好吃不過,爆鱔面味道也交關嗲!」

瘦削老先生與他唱反調,「勿要聽伊,小黃魚煨面最好吃!」

一路心情沉重的惟希不由得被兩位老先生之間的斗嘴引得微笑,問衛儻,「那就要一碗燜肉面,再來一碗爆鱔面?」

衛儻從善如流。

等兩大青花海碗連同面澆頭送上來,兩位老先生還忙不迭指點,好像他們不懂得吃面的步驟。

「快快,趁湯頭滾燙,把肉燜在面底下。」

「小黃魚和雪菜一道鋪在面上,熱氣這么一烘,香味道就飄出來了。」

惟希垂頭,用筷子將澆在面上的雪菜攪散,果然熱騰騰的面里雪菜與小黃魚的香氣撲面而來,喝一口熱熱的面湯,隨後送一筷子面到嘴里,湯頭鮮美,鹼水面爽滑筋道,小黃魚滑嫩鮮香,伴著雪菜特有的清香,整個在舌尖鋪陳開來,美味得缺一不可。

一口面落肚,胃里暖融融的。

惟希「唔」一聲,滿足地輕喟。

坐在這充滿市井煙火氣的小面館里,聽著同桌兩位老先生插科斗嘴,身邊坐著喜歡她,她也喜歡著的人,吃一碗熱氣騰騰的小黃魚面,一路而來的沉重壓抑悉數散去。

衛儻看著惟希眉眼之間郁氣漸消,眼底浮上溫柔的微笑。

chapter 45 芝士烤脆餅

唐心從紐約回來的當天, 城市里下著瓢潑大雨, 天空黑暗低沉, 直直壓在頭頂。秋日將盡,雨水夾裹著初冬的寒意,纏綿入骨。

惟希前往機場接唐心的途中,收到邵明明打來的電話。

「阿文已經轉入私人病房, 我打算去看看她,你可有時間同去?」邵明明心情糟糕。黃文娟因生產過程中的並發症導致失去子.宮這一不幸遭遇,給她帶來極大沖擊,而黃文娟的丈夫很可能在其中動過手腳, 則令她對未來的婚姻充滿了不確定性。

原來一個看起來深情款款的男人的表象之下,也許竟藏著面目猙獰的魔鬼, 這想法教她不寒而栗。

惟希陷在綿延數公里的堵車長龍中,「我的助理今天將從紐約帶著第一手資料返回,你能否等我與她見面後再定時間?」

「你在哪里?我來找你。」邵明明當機立斷。

「我堵在去機場的路上。」

「我們機場見。」邵明明率性掛斷電話。

當惟希終於抵達機場,離她與邵明明通話已經過去將近兩個小時,唐心的飛機應該已經到港,然而惟希並未在屏幕上看到航班到港信息。

惟希正打算上前去咨詢地勤,身後有人拍她肩膀,惟希回頭,只見邵明明穿著一身機車裝, 身側還夾著一頂摩托車頭盔, 站在那里, 短發統統梳攏在腦後, 顯得英姿颯颯。

「我已問過,因為下雨,能見度不佳,跑道濕滑,部分航班備降其他機場,紐約來的則正在機場上空盤旋,等待跑道降落。」邵明明對周圍投來的注視恍然未覺。

惟希點點頭,兩人坐下來,等待唐心搭乘的航班安全降落。

「我沒辦法獨自面對阿文。」邵明明沉默良久,輕聲對惟希說,「我怕自己無意識的一句話,不經心的一個舉動,會觸痛她。」

惟希太懂得她的心情,輕輕拍一拍她後背,「她會好起來。」

兩人等了足足一個半小時之久,自紐約飛來的航班才終於成功降落在跑道上。

穿著米色大衣,風塵仆仆的唐心,拖著一只不大的行李箱,隨著到港的旅客一同出關。看見等在接機口的惟希與邵明明,她緊走兩步,猛地撲到惟希懷里。

「希姐……」

惟希摸一摸她的後腦勺,接過她的行李,「辛苦你了。」

唐心搖頭,挽住惟希的手不放,一句話都不想說。

「先送你回家?」惟希問。

唐心點點頭。

「一起?」惟希又問邵明明。

「好。」

惟希開車送唐心回她住的酒店式公寓。

唐心的父母為她在本城購買了兩處房產,一處是市中心頂層樓全江景公寓,一處離公司步行只得十分鍾路程的金融區頂級白領酒店式公寓,有管家與家政助理,替她處理日常生活中的各種瑣事。

唐父唐母從不指望她能分五谷、四體勤,他們最大希望不過是女兒能有一份得體工作,不惹是生非而已。

惟希看一眼靠坐在副駕駛座上,微微蜷縮著長腿,一上車就倒頭睡得香甜的唐心,又自後視鏡中望一眼騎著純黑色重型摩托車跟在她車後的邵明明,思及尚未出院的黃文娟,心下嘆息,同是富家女,遭遇卻是如此不同。

唐心回到公寓,招呼惟希和邵明明隨意,便鞋脫襪甩,回房間換衣服去。

邵明明環視整個房間,朝惟希笑一笑,總算有心情打趣,「比我在英國讀大學時的宿舍干凈太多。」

她在空中揮一下手,「當時和我同住的女生抽煙喝酒,空氣里常常彌漫著香煙味與酒精味,襪子衣服丟得滿地,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又常常帶人回來過夜,我忍了她兩個月,實在忍無可忍,只好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

邵明明說起求學英國時的經歷,心情稍有好轉。

「同學覺得華人學生天生就會讀書,學習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殊不知教授的全英語教學和艱澀拗口難懂的專業術語,不過一個走神後面的就完全聽不懂。我又要融入校園生活與同學應酬交際,又要一遍遍重復聽課堂錄音,強迫自己把教授講的內容牢牢記在心里……」邵明明笑中帶著對過往的懷念,「還要應對家父『你不念建築我就斷絕和你的父女關系!停止支付你的生活費!』之類的威脅,家母不得不兩頭安撫,私下偷偷轉賬給我一大筆零用錢。好像,我應該感謝家父並無多少重男輕女的思想。」

非但沒有,還死活想將獨女培養成邵氏企業的接班人,將來好繼承偌大一爿家業,成為首屈一指呼風喚雨的女建材大亨。

奈何她與從小就努力想向父親證明自己完全勝任繼承家族企業能力不比任何一個男性差的黃文娟不同,她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