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被紙巾憋死了?」陳墨白的聲音響起。
「你太過分了!」沈溪一把將紙巾摘下來,怒瞪著陳墨白。
要綳住!
要綳住!
不要被他看穿!
什么時候都可以綳不住,但這一次一定要綳住!
這家伙一定是在捉弄自己!他之前問的所有問題搞不好都在為這一刻做鋪墊!
他一定抱著胳膊,想著如何嘲笑一個連接吻都沒有過的女博士!
「那張紙巾有三層厚,我並沒有碰到你。」
陳墨白的聲音很平靜,這種平靜是沈溪未曾預料到的。
「那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我知道你很擅長吸引女性的注意……但我始終覺得,這樣的事情只有對你真正喜歡的人去做,才是合適的。」
沈溪一氣呵成,她的臉漲紅了,就連耳朵都是紅的。
陳墨白的笑意從唇角隱沒,他坐在原處,抬頭看著生氣中的沈溪,良久唇角扯起一抹笑。
那不是玩世不恭的笑,也不是調侃的笑,而是無奈。
「果然,被不喜歡的人親到,感覺很討厭吧?」
沈溪頓了頓,看著陳墨白:「你……你說什么?」
「我說,被不喜歡的人親到,感覺很討厭吧。」陳墨白直起腰來,半仰著臉,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沈溪,「所以,以後你要小心一點,保護好自己。真正不懷好意的人,不會隔著紙巾來試探你。哪怕有一天你初戀的對象林少謙再一次站在了你的面前,也是一樣的。」
「為什么?」
「因為人是會變的。停留在你印象里的林少謙,和現在的林少謙,未必還是同一個人。」
我問的不是林少謙,我問的是你。
為什么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試探我?如果這是試探的話,你想要試探的又到底是什么?
試探,難道不是因為擔心結果嗎?那么你擔心的那個結果又是什么?
她確實只是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喜歡過某個人,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明白一個男人吻一個女人……哪怕是隔著餐巾紙的可能性是什么?
沈溪不敢去想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甚至不敢去問自己那個問題。
因為她就要離開了,而他卻沒有跟自己走的意思。
問出來了,會不會自作多情到可笑?
沈溪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百轉千回。
「可是……可是……」沈溪很著急地想要表達什么,但一時之間卻說不清楚。
陳墨白安靜地坐在那里,極有耐心地等待著沈溪象牙說的話。
「如果說你隔著紙巾吻了我是為了教育我不可以隨便被其他男人吻包括林少謙的話,你的教育沒辦法說服我。」
「為什么?」
「因為我剛才沒有討厭你的吻。」沈溪回答。
陳墨白良久沒有說話。
將近半分鍾之後,陳墨白側過臉去笑出聲來
「喂,你知不知道你說不討厭我的吻,這在男人和女人的交往之中,就是明擺著告訴我你喜歡我,而我可以更近一步。你懂嗎?」
「我告訴你剛才的吻我不討厭,這怎樣就能得出我喜歡你這個結論?以及你更進一步……是指什么?」
請給我答案,一個能讓我心安理得的答案。
陳墨白伸出雙手無奈狀:「不要用你研究物理的那一套來解析男女關系,你會瘋掉的。」
「那到底要怎樣解析?」
「你沒看過電影嗎?美國電影里不是經常有這樣的畫面,男女主人公在酒吧里見面,一個眼神的交換,女主角走出去,男主角放下酒杯也走出去,然後兩人如火如荼,頸鬢交纏……」
「這難道不是因為生理需要?」
「這是一種默契。有時候只需要一眼就能明白對方是不是自己所需要的。」
「我還是認為這是建立在荷爾蒙和生理需要的基礎上。」沈溪露出固執的表情。
「啊……當然,你是對的。我舉了一個錯誤的例子。我們再比如說羅密歐和朱麗葉,他們在一場宴會上相遇,一個晚上的時間而已,羅密歐就深深愛慕著朱麗葉。他們之間表達好感的方式就是一支舞,互相交織的眼神,以及臉上的表情等等。而剛才,我隔著紙巾親吻你的行為,就是一種暗示,我在等待你給我默契的回應。如果你說討厭或者躲開,那么我就會後退,不再靠近你,因為我知道你對我沒有兩性吸引的感覺。但如果你告訴我你不討厭,或者你說為什么要隔著紙巾吻你,那么我就知道你對我是有好感的,我至少能拿掉餐巾紙吻你,甚至於和你發展更加親密的關系,比如滾床單。」陳墨白攤了攤手。
沈溪盯著陳墨白的眼睛幾秒鍾,正艱難地消化著他說過的話,然後忽然抬手抓住自己的頭發。
「什么亂七八糟啊!根本說不通!」
為什么如果我不討厭你的親吻,下一步就是滾床單?
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期待的……
沈溪第一次感到很難過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