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方乾安忽然沒頭沒尾地,從唇縫里擠出了一小截短促的音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
然而,他那一聲生疏的道歉,卻剛好和醫務室老師推門進來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方乾安望向李秀,發現對方明顯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
某位太子爺的下顎驟然綳緊,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艹。
他不爽地在心底又罵了一句臟話,難看的臉色讓校醫愈發緊張。
回到醫務室的校醫手里端著酒精棉和鑷子。
很明顯,對待方乾安時老師認真許多,方家大少爺身上大大小小的割痕全部用酒精消了毒又上了葯。說實在的,要不是酒精消毒,方乾安自己都沒發現不過是一些復印紙而已,殺傷力竟然這么大,他手上臉上有不少很細很淺的割痕,都是紙割出來的。
處理完方乾安的臉上的上,醫務老師一眼又看到了方乾安抱著紗布的手。
「你這手指怎么回事?」
醫務老師有點緊張的樣子。
「舊傷,沒——」
方乾安本來還有點不耐煩正,打算說沒什么事,一瞥到一旁的李秀,聲音就卡在了喉嚨里。
李秀就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方乾安這邊的動靜。
見校醫回來了,他乖乖巧巧把紅霉素放回了醫療箱。
然後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來跟她打了一聲招呼。
「老師我先回去了。」
「哦,好,你先走吧。」
……
然後李秀就那樣目不斜視地,直接走出了醫務室。
方乾安震驚地看著那家伙的冷酷無比的背影,簡直要氣笑了。
李秀這小瘸子,還真覺得他跟自己算是兩清了?!
就是方乾安這么一走神的功夫,校醫已經殷勤地替他把袖子又往上捋了捋。
「哎呀,你這傷怎么——」
校醫猛地吸了一口涼氣。
方才給方乾安露在外面的傷口消毒時她也沒覺得面前這位大少爺有什么大礙,誰能想,在衣服遮蓋之下,方乾安的手臂簡直慘不忍睹,一眼望過去層層疊疊地割痕與淤青簡直怵目驚心,可以說得上是沒有一塊好皮。
「砰——」
就在這一瞬間,方乾安猛然一踢桌子,然後飛快地扯下了自己的袖子。
俊秀的臉上霎時間滿是陰霾。校醫一個錯眼對上了方乾安的眼神,頓時喉頭一哽,嚇得沒說出話來。
但很快,方乾安就恢復了正常。
「這個不用管,」他用手扶著方才被校醫碰觸過的那只手臂,笑了笑,溫和地說道,「是我學泰拳留下的。」
校醫:「……哦……哦,泰拳啊,皮下出血看上去還挺嚴重的,最好還是要處理一下哦。」
校醫咽了一口唾沫,連聲道。
「那你身上的傷就處理完了,記得八小時內不要洗澡,注意保暖,方同學你現在可以回去了。」一邊說著,校醫一邊將酒精棉和廢棄紗布丟進了垃圾桶,順手又從醫療箱里取出了新的酒精和紗布。
方乾安站了起來,正准備走時,校醫的動作讓他產生了一絲很淡的違和感。
緊接著,他就聽到校醫開口道:「門口那個同學你現在可以過來了——」
方乾安不由瞥了一眼門口。
那里空盪盪的,什么都沒有。
方乾安的腳步一頓。
而校醫此時偏頭望向了大門,她一怔,皺起了眉頭:「咦?那個同學走了?他臉上的那個劃痕還是有點嚴重的,不消毒容易感染吧,方同學,你回去要是看到他還是讓他來一次醫務室。」
「劃痕?」
方乾安敏銳地聽出來,校醫似乎並不是說李秀。
果然,下一刻他就聽到校醫道:「對啊,就是跟你們一起過來的那個同學,個子很高那個,他也受傷了不是嗎?」
第9章
校醫記得很清楚,被送來進行傷口處理的有三個人。
一個是只有嘴巴破了點皮的李秀,一個是被輕微割傷的方乾安,再一個,是個臉上被劃了口子的高個男生。
其實理論上來說,她首先應該處理的就是那個高個男生——那口子應該不輕,流了他滿頭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