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秀兒——」
方乾安困得眼皮直打架,他伸手戳了戳李秀。
「我發現你這方法真的有用,我現在只記得困,完全不記得別的了。」
他含含糊糊地嘟囔道。
李秀:「……」
「怎么你看上去一點都沒有打瞌睡的樣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秀面無表情地伸手把自己的課本從方乾安手里抽了回來。
「別叫我秀兒。」
少年皺了皺眉頭,壓低聲音飛快地說道。
方乾安打了個哈欠。
「那,唔,秀秀?」他不以為意地說道,又把頭湊到李秀這里看他寫的筆記。
李秀反手扣住了自己的筆記本,他瞥了方乾安一眼,用冰冷的眼神表現出自己對這個外號的極度嫌棄。
方乾安被李秀的眼刀刮了一下。
若是其他人敢這么看他,方乾安並不吝於讓人知道他的厲害。
可偏偏,那是李秀。
明明是被人白眼了,他的胸口卻是被什么東西撓了一下似的,癢癢的。
有點不爽,又有點爽。
嗯,莫名想要讓那個人,變得更加不高興一些。
「還是不滿意啊,那就叫你……」方乾安正在想著,那個稱呼,就如同烙印一般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阿秀。」
【阿秀。】
對啊,此刻坐在他身側的纖弱少年,就應該叫阿秀才對。
【可憐的阿秀啊。】
雖然有些娘唧唧的,可是,阿秀就是阿秀。
【……我的阿秀。】
……
「喂,阿秀,你別不理我嘛。」
男生的聲音在這一刻無比低沉而沙啞。
分明是年輕人特有的輕快嗓音,在喊出「阿秀」時,調子里卻滲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貪婪陰森。
「既然里沒意見,以後我就叫你阿秀好了。」
方乾安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的變化。
他咧開了嘴,笑嘻嘻地低喃道。
一聲「阿秀」,讓李秀的手倏然一抖,用來劃重點的紅筆掉在了本子上,筆尖在雪白的紙上濺出了一小撮猩紅的墨跡。
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方乾安。
其實外婆也會喊他作「阿秀」,然而,這個稱呼從方乾安嘴里念出來時,李秀卻感到一陣數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後頸的寒毛立了起來,李秀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低燒讓他開始有些耳鳴。
方才方乾安的一聲「阿秀」過後,那聲音就像是在他耳道深處形成了回音一般,一直在細細碎碎地,若有似無地重復著。
「你好吵。」
撿起筆,李秀撕掉了被墨水污染的筆記本頁,面無表情地沖著方乾安說道。
「還有,別叫我阿秀。」
可方乾安一點改口的意思都沒有。
「阿秀,你說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是真的撞見『那個』了嗎……政治課真的會有用,那種東西應該不會跟著人走吧……」
高大的男生如今在李秀面前,倒是一點高冷的架子都沒有,為了能夠跟李秀順暢溝通,他甚至毫無顧忌地把自己的課桌也推到了李秀的桌子旁。然而,方乾安完全忘記了自己與李秀之間的體型差,這么一擠,偌大一個人,直接就跟李秀大腿貼著大腿,胳膊貼著胳膊了。
那情形當真是十分古怪。
無數道自以為隱秘的目光落在身上,內里的探究與好奇之意灼熱逼人。方乾安自然可以將這些打量視若無睹,可李秀的心情卻變得很差。
「我有個辦法可以有效驅鬼。」
李秀綳著臉,對著方乾安說道。